夜幕渐渐降临,穹顶早已挂上一轮森白明亮的月亮。如水的月华,像一层灰蒙蒙的雾霭,笼罩得大地一片惨淡的森白;直泄进这个阴煞之气充沛的山洞,将洞内照得一片阴森。
洞内,祝寅已经打坐调理了一天,气色渐渐恢复。以他一个六阶鬼师末期的修为,这点伤害还不能怎么奈何他,就是其他修为不高的鬼师,也只需打坐调理一番,便可自行恢复。
鬼师召唤鬼魂,是通过召唤系鬼师的基本法术――诱惑之光,迷惑、诱捕鬼魂,再施行血契术控制鬼魂。被祝寅施以血契术、供召唤驱使的八具鬼魂陨灭,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奴役、控制八具鬼魂。
瞟了眼地上仍旧昏迷的秦家小姐,祝寅嘴角微微一撇,挂上一抹阴冷的笑容。身为一个在弱冠之年,就即将晋级七阶的鬼师,祝寅最大的追求,是飞升鬼仙、长生不死,对女人,他实在起不了什么兴趣,就是对权力,他也没有过多的贪欲,此行来昌州,他也只是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父亲的命令。即便如此,祝寅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她。
轻易地跃出洞外,祝寅也似一具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此刻他的当务之急是奴役八个厉鬼,以供他驱使。晋阶时抵御附近厉鬼的冲击,最灵活的力量就是被自己施以了血契术的八只厉鬼。
只走出不远,祝寅便望见一片不到尽头的怨灵花树。怨灵花树是五阶及以上鬼师炼制傀尸的产物。身为一个六阶鬼师,对怨灵花树早已见怪不怪,如此多的花树,还是让祝寅大吃一惊。
祝寅眼前密麻的怨灵花树在昌州城西,里边,是一大片荒坟。很久之前,里边的荒坟只是一座极普通的坟场,周围生长着低矮的灌木荆棘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坟场附近的植物开始成为五阶以上鬼师炼制傀尸的封魂所。
傀尸是五阶或以上鬼师才能召唤出的亡灵物,炼制之法极其乏道。鬼师必须先找到一具完好新鲜的尸身,甚至活人躯体,这时的躯体魂魄并未散去。鬼师先祭告鬼王,以“移魂术”将尸身中的魂魄封印到没有三魂七魄的植物上,再将自己以血契术控制的傀儡鬼魂融合到寻找到的完好尸身上,那具尸身便成为了鬼师操控的傀尸。
被鬼师封印的魂魄丧失了出窍的法力,更不能去到冥界转世投胎。只能凝集在那株植物上,渐渐转化成一团怨气。那被封印了鬼魂的植物最终变成一株怨灵花树。
怨灵花树以凝集的怨气为养料,渐渐长出一夺酷似骷髅头形的花蕾。每至夜深阴气最盛或遇其他活物时,便会张开花瓣,吸收月华和阴煞之气亦或食人血肉精气。
如此多的怨灵花树,难怪这附近阴煞之气这么浓厚。祝寅心中暗道。作为鬼师,他很清楚,人死之后,魂魄会被吸入冥界,那些闯出冥界,在人间游荡的魂魄便成了鬼。
冒着可能被冥界守卫者诛灭的后果、强闯出冥界,所有的鬼魂无外乎有两个目的,一是凡间还有事不能了断;二便是不愿入轮回,想以魂魄的长生之身修成鬼仙,飞升冥界成为统治阶层。
大部分的鬼魂都是出于第二个目的,在人间界游荡,躲避着拘魂使者的追捕。每有机会,它们都不会放弃修炼。这阴煞之气浓厚之地,虽极有可能有拘魂使者在暗中巡逻,很多鬼魂还是宁愿冒险前来修炼。
果不其然,这怨灵花树丛中伏藏着不少的鬼魂,都是颇有些修为的鬼魂。但这样一大片的花树,在黑夜,尤其是夜深月明之时,怨气极为浓厚,人类一旦接近,极有可能被怨气扑噬。除了不惧怨气的鬼魂可以在怨灵花树中穿越,就算是一个法力高强的九阶鬼师也难以入花树中。
即使如此,也难不倒祝寅。诱惑之光,本来就是一门诱惑而后奴役鬼魂的法术,祝寅得意地一笑,双掌抚在一起,轻轻揉搓,同时嘴中念动着咒语。
随着祝寅的揉搓和念动,环绕着他的手掌,逐渐出现了道道纠结在一起的幽蓝色亮光。幽蓝色的亮光像纠缠在一齐的闪电一般,劈啪作响。随即,那道道的亮光在祝寅的揉搓下向怨灵花树丛中射去……
张瑞和秦川知道秦紫彤被劫走的消息时,宴席早已散了。回到秦府,先是发现秦紫彤不见了踪影,近身的丫鬟无一例外地不知她的去向,即便平时寸步不离的小如,也不知道,只以为她随着张瑞去了李府,也未在意。
到了晚上,还没有秦紫彤的消息,秦川和张瑞才察觉到出了什么意外。发问全府,昨夜装载夜壶的下人将深夜见着秦紫彤之事告诉两人,两人心中愈加的不安。随后,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将一封信件送到秦府,上面书着张瑞亲启。
这是马武手书的一封信,第一句便是“想来你和秦家兄妹关系不错,与你一人午夜城西怨灵花树附近相见”。信中意思不言而喻,张瑞看完信长叹了口气,静默良久,对秦川苦笑一声,回屋准备着行装。
“张兄真要如他们意,一人前去么?”秦川问了第二遍,张瑞才恍过神来。慢慢转过身子,苦笑道:“那能怎样?让尹伊凡带几个鬼师,派一队尸兵随我去,还是让几个将领带一队士兵和我去?”
“为了紫彤,张兄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就成罪人了!”秦川无奈地摇头叹道。
张瑞苦笑一声,而后神色坚定地拍了拍秦川的肩膀,“秦兄不必担心,别忘了我还有两个得力助手!”
张瑞说完,不管后面的秦川,径自跨出了屋门,他只在心中想道:秦紫彤,这个女人,以她的善良和纯真,在这个满眼生疏的异界,给了他地球上的温暖,慰藉了他的心灵。他,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屋里的秦川望着张瑞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无奈地苦笑了笑,嘴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几个小毛贼,怎成得了气候?你真有什么闪失,这几千年不是白等了吗?”说完,身形似一道魄影,翩然飘至屋外,转瞬间,便在苍茫的夜色中消失。
“王兄,急召我回来,是不是京城另有消息?”房门被推开,楚含雪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
“你可回来了!”楚由生吁了口气,“刚到的消息,皇上病情加重,北方的匈奴国开始蠢蠢欲动。另据耳线禀报,祝成邪之子祝寅已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很有可能同样来了昌州。这昌州,可是暗流涌动了啊!”
“内奸外敌,迟早是要除的。祝寅已到六阶后期,马上就要突破七阶,他真来了昌州,我们可就得担心了。”楚含雪点了点头,也叹道。说完,仰头望着窗外,一会,又继续道:“秦家小姐被劫持的事,我已听说,不知王兄有什么对策?”
“他要执意独行,我们可以暗中协助。”楚由生斩钉截铁地道。
“王兄说得在理,这事就交由我去办。”楚含雪咬着银牙,猛捶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