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制定的行程,本该在天黑之前赶到昌州五十里之外的景慕山庄――这是昌州周边一个小有名气的景点,却在路上延误了些行程,到这月亮升上天空,距景慕山庄还有一小段距离。
今晚是五月十六夜,天空坠着一轮明亮硕大的月亮,月朗星稀,铺下了一地皎洁纯正的月华。这是一月中,鬼师和鬼魂最兴奋、活跃之夜。张瑞坐在外边驾驶马车,不时可以看到身着骷髅袍骑马而过的鬼师。
半日的颠簸劳顿,几个女子一点都不显疲累,俏丽上的兴奋点点流露,一路行来,不时掀开窗帘,打量着路边的景色,或是在马车内叽叽喳喳地交谈。
天黑视线不太明朗,张瑞不得不小心驾驶马车,以防车子颠到路边的草丛中去。前边不断有独身的鬼师骑马而过,在张瑞眼里,鬼师都是邪恶的代表,车里边还有三个孱弱女子,小心驾驶马车之余,也不得不小心观察周边的情形。
“张公子,”又行了一会,胡蝶儿忽然掀开帘子从里边走出来,“秦小姐和李小姐困了,正倚在塌上歇息呢。我出来陪你说会话!”
“那好,免得我也打盹,车子栽到路边去!”张瑞打趣着笑道。
胡蝶儿抚了抚两鬓的秀发,对张瑞妩媚一笑,在他身边坐下,“这个世界大概没有第二个张公子这般的人物了吧?既能诛灭鬼魂,唱词技艺也是一流。看张公子,总有种高深莫测之感,不知张公子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胡蝶儿这话前半句是说给张瑞听的,后半句却是自言自语般说给自己听的。落在张瑞耳里,心中不禁有些神伤,自己在心中道:这个异世界,确实没有第二个我这样的人了。
张瑞正要回话,胡蝶儿忽地又道:“蝶儿可还不知道张公子的身世呢?不知张公子家乡在哪?”
这个问题,不断有人问张瑞,他早已想好了一段说辞。笑了笑,道:“我的家乡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说出来,胡小姐必会嗤笑着置之。自小,我便跟着师傅在深山中学艺,身世之谜,也是师傅告诉我的;家乡,想来是难以回去了,说出来也无意义。”
胡蝶儿见张瑞有意隐瞒身世,也没再追问,而是另问道:“我看张公子不是个鬼师,这个世界无人能诛鬼魂?为何单单张公子却行呢?是你那师傅传授的技艺?那张公子的师父可是个奇人了!”
张瑞撇过头去,上下瞧了胡蝶儿一番,按地球现代的叫法,她也是个当红的明星,和自己算是同行,一个明星,怎么还如此好八卦,像是要盘查他的身世一样。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现已仙逝,一些事情,我不愿再提。”在这个异世界,有些话,只能永远埋在心中,说多了无用。张瑞一边说着,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神态,他干的是演员,胡蝶儿又岂能看出他在作假?
胡蝶儿见状,也没再张瑞的身世来历上缠绕下去,转而谈着些其他话题。说话间,车马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择了向东北的一条行去。
行了一阵,月亮已经上了中天,月光一层薄薄的、蒙蒙的烟雾,灰白惨淡,铺在大地上。夜也更加的静谧了,只在路边的草地上,偶尔传来一两声昆虫的鸣叫。
前面是一片树林,按照图纸的标注,穿越这片树林,便到了景慕山庄。
坐在马车上,张瑞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树林,里面灰蒙蒙的,却不像是繁茂的树木遮挡了月光,像是树林之中萦绕着一层雾气。
“胡小姐,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却又说不出在哪,你有什么不妥的察觉?”张瑞感觉着心有些忐忑,或许是这一路太过平静了,连一丝马武在监视他的气息都没探到,还是马武把暗探设布得天衣无缝或是不计较杀了他儿子?
“我也感觉有些奇怪,这一路太安静了!”胡蝶儿皱了皱柳眉。
“太安静了?”张瑞的心忽地一跳,立刻紧崩了起来。先前,不断在路上见到来往的鬼师,今晚是月圆之夜,张瑞知道这一夜是鬼师修炼的绝佳时期,他们应该很活跃,会四处觅寻修炼场所。但是,自从过了那个路口,就再没见到来往的鬼师,很可能的解释,就是鬼师都是从另一条路来的;而这条路,已经被封锁了!
“张公子察觉到了什么吗?”胡蝶儿紧蹙着眉头问道。
“鬼师,我们没再见着来往的鬼师,这条路很可能从没鬼师经过,换言之,有人在前边拦阻路过的鬼师。”张瑞忽然勒停了就要奔进树林的马车,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跃,将里边沉睡的两个女子震醒过来。
“公子,怎么了?”秦紫彤和李思雨相继忽地从车里边探出头来。
“些许是马车磕碰到一块石头了。”张瑞微微笑着道,“进去歇息吧,再过一小会就能到景慕山庄了。”
“恩!”秦紫彤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张瑞的话,他从不反抗,乖顺得就想一只小绵羊。随之,李思雨也缩回了头。
“有人拦阻鬼师?”胡蝶儿脸上现出不解的神色,“这是为何,要针对我们?”
张瑞没有答话,只是低声道,“胡小姐,你也该进车中去歇息一会。”前边若是真有危险,几个孱弱的女子,难免受到惊吓。张瑞掀开车帘,不由分说地将胡蝶儿推进马车。
已经毫无疑问,张瑞知道自己在进行中某种神秘的修炼,他也知道自己度过了这种修炼的第一层境界。这种修炼和嬴政大陆上的修仙、修邪有些类似,体内也有一股气,就像鬼师的邪气和修仙者的真气。
这股气散发在体表,会呈现出暗金色。待到胡蝶儿进到车中,张瑞以这股未知的气在马车周遭凝结了一层暗金色的保护罩。而后,又从戒指中将大鬼、小鬼召唤了出来。
大鬼、小鬼前几日被张瑞重伤,修为退到炼颇中期。此刻,却又以达到炼魄圆满境界,即将晋升御日期。
“张瑞,你果然不简单,竟能看出这细小之处,我这般做法倒是南辕北辙了!”
张瑞刚叫唤出大鬼、小鬼,远处一个悠长阴冷的声音传进耳际,开口一字还似在数里之外,最后一字已到了近前。抬头望去,却是一个驾着白骨坐骑驭空飞来的鬼师。看那上面的人,头发披散,颧骨突出,额头贴着一枚骷髅头额饰,全身笼罩在一件骷髅法师袍上,却不是见过的马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