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晴天,在四川的一个小山村长大。虽然小学我一直在乡小就读,但是成绩还算不错,曾获得过全市第五的好成绩。
童年对我来说,几乎都是辛酸的往事。家里一贫如洗,父母兄弟四人几乎只有一间茅草屋可以栖身。那个时候爸爸经常对我们说,做人啊,要身无分文,心忧天下。
呵呵,现在想起那时候我家里所有人是多么的乐观!
但是幼时的我同样是快乐的,祖父祖母每到满天星斗的夜晚总会到我们家的苑坝(也许很多地方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是苑坝,告诉大家哈,四川人的专用,也就是北方所说的庭院)里来乘凉,就讲牛郎织女三月三相聚的神话。父母有时也会在被窝里给我们讲白毛女的悲剧。有时兄弟两人在其他高年纪同学那儿听到了儿歌,屋里总会有我们几天的歌舞盛会。时不时,邻居家的孩子到我们家来串门,母亲总会给点好吃的东西,然后大家一块儿游戏。
最生动的画面是家乡冬天的雪。很纯很白的花絮。棉花糖一样大朵大朵的在空中飘飞,粘在身上,一个冷颤,化了。
记忆中的我家大门向西,前面就是一大片竹林,竹林下边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与鱼塘。每到候鸟来临时我总会学着闰土的方法在竹林里撒下一些秕谷,然后支起一个簸箕,等待鸟儿的弥食。即使收获几乎是为零,但是还是那样执着地年年去做。每到夏天,竹林里大个大个的竹牛总会贴在竹笋上汲取它的汁液。打着为笋出害的幌子,把衣服脱得干干静静在竹林里窜来窜去,把捉到的竹牛分类“鉴别”:黄牛,水牛。自然,最后玩腻了,一把火烤好,吞入腹中,仅落个半饱。
有人说,有水的地方的人才有灵性,也许是真的,我就没有灵性,因为我那儿就没有河。仅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鱼塘。说到鱼塘,倒不如说它是蛙池,除了夏天零星地铺上几朵莲叶,就是满地戏水的青蛙。池水并不十分干净,水面还有很多的浮萍。我们却都喜欢往下跳。水深一点也没有什么,若是干旱,只有没膝的混水,人一跳进去准被淤泥重裹,起来一个泥人。
我有一个表妹叫静,小时候总喜欢把双手安静地插着看天空。均巧单薄的身子,有种让人惊艳的清秀。每当我们光着身子跳进水池的时候,她就在田埂上大叫:“不知羞!”说着就会用手在脸上划来划去,以示蔑视。但是她从来没有给我母亲说过我们的坏话,她什么事都听我的。
小学我们一起学习,背着书包把手插在口袋里,哼着小白菜的童谣,背诵唐诗三百首。但是后来他爸爸(即我的姑父)到上海去打工,我就离开了静。
那时候田埂上长满了小柏树,也有些柳树。听说那是父亲那一辈才栽了没有几年。起初,我们这儿没有一点绿色,除了一些荒草。柏树的枝丫很茂盛。可以爬上去玩,也可以在大一点的树枝上绑一根秋千,吊在水田边,听着附近上空清脆的鸟叫,荡来荡去。
有一年,雪花飘飞的时候,院子里的梨树仅开了花。我当时只听书过冬天梅花开,却不知道为什么梨花仅也有开在冬天的。我那几天常常爬到梨树上,看着雪花和梨花瓣一起飘落在院中,慢慢地,又被漫天的大雪覆盖了。这一年我9岁。就在那场雪后,我祖母去世了,后来梨树也死了。从那以后我很讨厌不该开的花却开了的现象。
这一年,家里办完丧事,没有颗粒粮食,仅有祖母为我们剩下的3斤半腊肉。过春节时,父亲到邻居家里借了100斤谷子,径直一个人到上海去打工去了。那一百斤谷子却使我与母亲,还有弟弟过到了第二年的八月。父亲打工回来,母亲从米仓里取出存了半年多的几近米,为父亲接了风。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镜头反而历历在目来着。尤其是到了异乡之后,坦率地说,非常怀念。
记忆这东西总是有些不可思议,身临其境的时候未意识到它有什么撩人心坏之处,许多年后就宛如有一团薄雾状的东西若有若无地残留在心坎上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