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叠都是贵妃娘娘之前选出来的……”玉喜霄一眼,见他神情平静,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每个待选秀女的家世出身都已经誊写存档,太后吩咐说,九月初九重阳节是好日子,大选便搁在那天举行,您看……”
“后宫诸事,眼下自然由太后做主,”龙承霄顺手接过玉喜呈上的画卷,第一幅便是一美人扑蝶,画中百花齐放,而那美人嫣然一笑,足以让百花失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龙承霄低低的吟着,这后来添上去的一行小字,写得极其娟秀圆润,却又内藏锋芒,一看便知是在钟王小楷上下过大功夫的人,撇捺间看起来甚至还有三分眼熟。
没想到简若惜竟写得这样一手好字!龙承霄眼前浮现出一张清艳玉容,心中恻然!可惜了这倾国倾城貌,如今已化作过眼云烟。后宫中才貌双全的女人不知凡几,却都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每日里绞尽脑汁与所有的人斗志斗勇,十余年的帝王做下来,才发觉这九五至尊当真是孤家寡人,竟没有一丝乐趣!
“把这些都送去慈宁宫吧,请太后看着办!”美人如玉,怎奈他心中烦乱,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
玉喜知趣,退出时也顺便带着其余几个宫人一起出了御书房。
龙承霄取过一张空白诏书,提笔写道:“皇子启磊,恭孝贤良,德惠齐备。然……”右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后面几笔已完全失了章法。龙承霄一把将诏书揉作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
“啪!”纸团重重落地,龙承霄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他唯一地孩子啊!让他如何能够亲手写下这残忍地诏书?
他后悔了,后悔再一次听从了太后的主意!然而距离殷府暗卫动身已近一月。再不下诏,一切都来不及!
龙承霄重重的闭眼,前日地那场争执不停的在耳边回荡。
“皇帝!先下手为强,磊儿一旦在阵前露面,我们便完全陷入被动!”殷太后说的大义凛然,“国家二字。先有国,后才是家!你不仅仅是磊儿的父皇,你更是天下的君主!磊儿身为皇子,这万里江山也是他的责任,便是牺牲了,也是死得其所……”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说地这么轻松?不如将这个皇帝让给她来做,这样他便不用这般日日煎熬。
龙承霄深吸一口气。再次提笔,“皇子启磊,恭孝贤良……辰时初刻,追封敬亲王……”
御笔朱色。字字泣血!
龙承霄眼前一阵眩晕,半日才回过神来。又将那道写好的圣旨卷了起来,打开抽屉放入,却又忍不住取出旁边另一幅卷轴。
他日日看这画中人,如今她近在咫尺,却连看一眼真人都不能!
“皇上,太后说,选妃最终还是得您自己喜欢……”玉喜从慈宁宫回来了,话说了一半,便看见御案上的画轴,登时就闭了嘴。
“玉喜,去换了便装,随朕去一次睿王府。”
“啊!”玉喜吃惊的张大了嘴,他是知道内情的人,劝阻的话涌到嘴边,却再看见皇帝充血的双眼后生生止住,“是!奴才遵命!”
仿佛是近情情怯,越靠近王府后门,龙承霄便越是忐忑不安起来,直到那青苔小巷再次呈现眼前,却是黄叶满地、无人照管的样子――睿王府地前门永远紧闭,人人只当府中只剩些佣仆,谁又知道这里还住了一位绝代佳人。
“皇上……”玉喜见龙承霄忽的止步不前,只对着一扇月洞门怔怔的发呆,忍不住轻声道:“睿王爷并不在府里……”
“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