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在广袤的大地上,如同行走在一望无际的丛林草原里。我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前面却始终是一片没有终点的丛林,我的眼中只有荒芜的绝望。
于是,我开始喝酒,开始是一盅盅,然后是一杯杯,再然后是一坛坛……难怪父皇对此物是如此钟爱。
我常常望着手中的金樽,自言自语:“会须一饮三百杯,但愿长醉不复醒!”然后,杯空。
也许正是这酒身的酒气,在出每一个关塞时,无人查验我,更没有人正眼看过我。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跟乞丐差不了多少。
可是我能抗拒什么呢?什么都不能抗拒。我只能承受,无论结果如何。这便是我的命,试图换取天地间多一点施舍似的尊敬,却无力逃脱任凭权势摆布的命。
天气越来越热,很多人都换上了纱衣,而我却依然穿着那厚重的绵衣。
这一日,我又喝醉了。由于夜太深了,无法找客栈投宿,只得来到一座破庙中栖身。不想睡一会儿,我就被一阵歌声吵醒:
谁不知羁旅艰辛,相思苦
怎奈何身世飘零,多劫难
漫漫天涯路长
一把青丝染了秋霜――
听着这歌,酒醉也醒了一半。于是,我爬了起来,顺声望去,只见一位面目俊秀,肤色白皙的少年正在对着一个女孩在漆黑的夜晚中引吭高歌。
“唱得好,简直是余音绕梁三日,浑然不知肉味。”听完歌,我不由得拍手称赞。
“你是谁?”那小女孩抢先一步前来责问。
“听歌的人,”我微微一笑。
“这么晚了,谁让你听的?”那小女孩说话有些矛盾。
“歌声好听,人人都能听。如果有谁不让谁听,那么,小姑娘,又是谁又让你听呢?”我依然含笑,心中的郁闷总算有些缓解。
“哼,这歌是郁哥哥唱给我听的。”小女孩有些不服气。
“喔!”我一听,不觉释然。
少年走上前来,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向我深施一礼。看来,这少年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在下郁知生,见过尊客。”
“在下虞镇国,有礼了。”我亦然回礼道。然后看着少年,说道:“你如此年少,歌声中却为何如此多的人世沧桑。”
少年默然。
原来,这位少年曾是圣卓国的贵族。只因国灭,家世惨遭巨变。父亲因病过世,母亲也劳累成疾。那小女孩本是邻居的女儿,只因父亲当兵走了,剩下母亲一人。两家人都是女人当家,因此也就在一起过活。今日,只因女孩的母亲为了给少年的母亲治病,将家中仅有的花母鸡卖掉。而这花母鸡是女孩一把手从小鸡养大的,自然舍不得。只得难过地跑出来。少年找了她一日,方才找到她。为了让她回家,就按她的要求唱上了一曲。
我听着,微笑不语。直至他们要回家的时候,我才问上一句:“我是到处流浪的人,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不知你们那儿是否可投宿?”
“这……?”少年有些犹豫。
“我家不接待男客!”小女孩显然受不了我身上的酒气,边捂着鼻子,边说。
“是吗?”我摘掉帽子,露出长发。“如果是女客呢?”
“啊?”小女孩说不出话来。
“我懂点医术,”我直视着那位少年。
于是,他们领着我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巷子。
在那儿,我看到了一位身着简朴的妇女,和一位躺在病床上的少妇。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我发现她的容貌与尤妩语有着惊人的相似。简陋的屋室,苍白的脸,再加上几位乞盼的面容,一切似都在消融我这颗沧桑的心。
对于医术,我并不擅长,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因为兰妹多病,我不得不迫使自己在那成堆而腐朽的医书穿梭。这位美丽的少妇,的确是过多的劳累,加上没有调养好,自然成了难治的病。当我写好药方,然后拿出银两时,另一位妇女连忙拒绝:“你能帮夫人看病,就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怎好再收你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