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注1:薰华草:《山海经·海外东经》:“'君子国'有薰华草,朝生夕死。”
☆、037:寻欢作乐
流光的刀工很好。
筷子拣起一根;宽厚不多不少都是四毫米。费夷吾吃相相当不拘小节;眨眼间扫荡了一多半下去;肚子填饱了;分出精力关注对面。
明明吃的家常小菜,流光拣菜的动作却像品味米其林大厨的精致烹饪;极是优雅。
费夷吾不由汗颜。她放慢速度,学着流光那样一次拣一两根;一边费力地划拉一边说:“土豆丝;还是厚点宽点好。这么细;到嘴里就化了。”
流光笑吟吟道:“好,我下次切条。”
费夷吾说:“要切么;我也能切这么细。”她抬眼瞄流光;“不过切那么多刀,土豆会疼。”
流光说:“千刀万剐是挺疼的,十五贴心。”
费夷吾觉得头顶似乎又有冒白烟的迹象;摘下一块鱼肉放到碗里,拿两根土豆丝给它插上翅膀;数着碗里的米粒;碎碎念道:“都从助理变成我老板了;怎么还……”
还什么——
费夷吾左思右想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小黑吐出一根鱼刺。
——得,别人都是吃人嘴软,咱家十五倒好,吃饱了反而挑肥拣瘦。
费夷吾隔空瞪它。
——你跟鲈鱼还是同类呢,也没见你口下留情。
小黑回瞪。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俺好赖可是《山海经》占有一席之地的上古神兽。
一人一鱼眼神交战数回合,对面流光菜过三巡,放下筷子,开口道:“十五刚才提到微服私访,其实古代皇帝便装出行,为的不是体察民情或寻访名臣,多数是去寻欢作乐。”
费夷吾听到寻欢作乐,耳尖一颤:“……嗯?”
“没错。”
流光起身收拾骨碟,费夷吾见状连忙扒拉完剩下的两口,跟她一块收拾。
“我来就好。”
流光从费夷吾身旁经过,指尖掠过她颈间皮肤,拨去一根碎发:“不过十五说的没错,我以前在高墙深宫待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只有见了更多的人,才知道自己也只是沧海一粒粟米。”
费夷吾让那一触惊起满身鸟肌,流光后边说什么统统左耳进右耳出。
她知道自己怪不争气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随流光指尖运动的轨迹。
“十五比我公司的风水师不知高明到哪儿去,却始终保持谦逊的赤子之心,光这一点,足以让人敬佩。”
费夷吾面红耳赤,战战兢兢:“没、没有啦。”
小黑:“嘶。”
流光浑然不觉自己拨乱了费夷吾的神经,收掉桌上餐具去厨房间清理,费夷吾紧跟着她:“我来我来,洗碗我最在行。”
“不用。一会儿客人就到了,十五得好好招待呢。”
费夷吾噘嘴,话说的在理,可她过意不去。
“乖了。”
费夷吾闷闷不乐地乖了。
道系呱妈玉小七说事情紧急,费夷吾发咖啡馆的位置过去,她回复离工作单位很近,正好午休时间过来聊聊。
算来,差不多该到了。
玉小七在社交平台的口气和表现很有社会感,然而直到她递上名片,重复声明自己就是委托人,费夷吾才将信将疑请她入座。
小黑在后面叫:“反差太大了。”
费夷吾半是紧张半是责怪地背过手示意它噤声,但玉小七仿佛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社交平台上的玉小七上知天文下知八卦,打字飞快,说话习惯给人印象俨然上蹿下跳的小年轻。
……
实际上,自称二十七的玉小七脑后扎着古板发髻,一双窄边黑框眼镜更添了十岁的老成。和上次那不苟言笑的刘姐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
那位刘姐实打实的法官,这玉小七呢,特别像教导主任。
费夷吾端端正正坐好,大气也不敢出。
“先生你好,鄙人玉小七。”玉小七接过流光递来的柠檬水,微微颔首示意。
“你好,玉小姐,叫我费夷吾就可以了。”费夷吾用左手掐自己右手,忍着不去抓耳挠腮,“玉小姐,大家都是同行,有什么就直说吧。”
玉小七摇头:“不可,礼节不能乱。”而后稍微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讲,手包里忽然传来手机提示音。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向费夷吾竖起食指:“不好意思,请费同……费先生等我一分钟。”
费夷吾恨不得给她鞠躬:“你忙,没事儿。”
只见玉小七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解锁,然后手机便响起轻快的背景音乐。玉小七又点了两下,喜上眉梢——
真的是一缕喜色千辛万苦爬上眉头,淡得如同泡过二十遍的咖啡粉。
玉小七抚唇发出一声轻笑,但眼角也好,唇角也好,笑容该牵动的肌肉如经年古井无波无澜,一个涟漪都没掀起来。
“呀,我呱这次出门认识了新朋友呢。”
听语气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费夷吾求助地望向流光。
越老板摊手。
费夷吾想起来她上山前听过的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网络背后跟你聊天的是一只狗还是一个人。
早知道活泼的玉小七原来是这种真身,她就不该答应见面聊。
费夷吾懊恼非常。
一分钟后,玉小七放下手机,回归正题:
“如在私信里和先生所讲,我怀疑我家保姆被脏东西附了身。”玉小七的长句子像念课本,同样没什么起伏,“我家保姆古月月在我家已经做了一年多了,是去年我亲自去人力市场招的。”
“去年我升任安平西校教导主任,工作繁忙,家里少了人照料,所以就请了她回来。”
还真是教导主任,费夷吾用纸巾擦了把汗。
“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主任级别,很了不起啊。”
玉小七淡淡道:“我的专业是看相,简单点说,我能看出学生有没有天赋考上重点大学,如果这孩子很有天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