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我拿了小雷的手机,准备到外面给嫣然打个电话。小米看我神秘且凝重的样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低落了下来。我愣了一下,没有解释,拿着伞走了出去。
雨,还是那场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仍然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橘黄色的路灯照在石板路上,远远看去显得油光光的,将很少的几个路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晃来晃去。绕过路口,店铺多了行人也多了起来,可以看出多数是游客,背着包,东张西望地欣赏着这个岛屿的夜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门口的那条巷子里,暂时告别了街头喧嚣,在微雨弥漫中倾听那些从窗户里飘出的琴声。任凭心里那种惆怅的情绪,像潮水一样轻轻地涌动着,一阵阵地扑打胸口。
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嫣然说,直接说我在照顾一个病重的老情人吗,还是撒谎说在这里公干?关于我的过去,我给她讲过不少,但多数是讲些为朋友两肋插刀和义薄云天的豪爽之事,根本不敢给她讲我沾花惹草的花花糗事,她不问,我当然不会主动去说。可现在,作为她的未婚夫,我却离开来这里照顾我的老情人,虽然小米重病在身,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原谅自己。能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知道了没有任何的好处,弄不好再出点插曲,更会让我痛苦不堪了。心想再等两天,如果小米的病情都能像今天这样好的话,我还是尽快赶回深圳吧。
打定了主意,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回到了小米家。小雷正给他们讲着什么笑话,整个客厅洋溢着欢乐。见我来了,他便问我,今晚怎么办,是住在这里呢还是跟他回宿舍,他正好有个朋友有条小游艇,再晚都可以送我们回厦门。
我看看小米,“你说呢?”
她顿了顿首,“如果不方便的话,你还是跟他回去吧,我有温姨照顾着,没有什么事的。”她努力地点头,企图让我相信她可以忍受这即将到来的“我近在咫尺,却不能陪伴她的”一夜,虽然我们都会深深陷入痛苦。
温姨对着小雷说了几句话,我有些急迫地等待着他能尽快给我翻译,显然她早已经知道我和小米的关系不仅仅限于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小米的感受她是最有发言权的吧,我想。
不出我的所料,在小雷翻译后我知道她果然说的是最好让我留下,这样小米有危险情况的话,也能有人及时照料。我的心立刻敲开了庆祝的鼓,看来天下人都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小雷有些恋恋不舍地独自离去,从他的眼神中我再次觉察出,他可能早就喜欢小米了,从昨天他对我的谩骂中已经可窥一斑。这样的女孩有谁见了会不喜欢呢,我真为她碰到了我而不值。天杀的我啊,这一场已经开唱的戏如何来收场,像是已经归来的我还是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我的存在就是乱象之源啊。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才知道我原来一出生就已经烂掉了,天生就是个滥情、滥义、烂掉灵魂的主儿,在这已经被金钱染黑的世道里,不停地做着残害清纯、迫害友情的混蛋事。
考虑到小米的身体,我们便早早睡下了。也许是我太疲惫了吧,一沾床就直达梦乡。闲谈了一会,她绝口不提这么多日夜来对我的思念之情,总是避重就轻地瞎聊,竟然比我还要早地睡去了。
早上一醒,就发现小米一手看着书,另一只手背上已经输上了水。“醒了?”她笑着问,“还照顾我呢,刚才医生都来了,你还在酣睡呢,呵呵!”
我不好意思起来,“我太困了,对不起啊!你怎么不喊醒我呢?”我说。
“没有啦,只是重复每天的必须功课而已,医生说我的情况恢复的非常好喔!”她安慰我说。
我揉了眼,看看桌上的钟,竟然是9点多了,我真是头贪睡的猪啊。既成事实,我便不着急了,索性躺在她身边装作可爱地和她呢喃起来。
小米告诉我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的自己成了一个钢琴家,竟然在这美似海上花园的鼓浪屿上开起了钢琴独奏会,沙滩、海水还有不停鼓掌和惊叫的观众们,那种期盼和欣喜的神情让我非常感动。昨夜的一场酣睡,身边的人竟然梦的这么甜,没有看到她睡梦中甜美的笑靥,我感到无限的遗憾。
“那不是梦,是真的!”我捧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惊诧的眼睛,“如果你今天的身体允许的话,我准备给你在海边的沙滩上,筹备你的钢琴演奏专场,可以吗?”
她不再搭话,显然把我的话当成了梦呓,捂着嘴看着我甜甜的笑。
“我说的是真的,你想想,”我用手夸张地在空中比划起来,“阳光、沙滩,飞翔的白鹭,波涛涌动的大海,还有静静听你演奏的观众们,那将会是多么宏大的演奏会啊!”
她“呵呵”地稍微大声的笑了起来,手又像抚摸孩童一样落到了我的头上,我感到她那母性的温柔将我的头发舔弄得逐渐光亮起来。
“相信我吧!”我吻着她的手,“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的嘛,只要你首肯,我肯定帮你做到的!”
“可我的钢琴水平确实很差劲的喔,你想看我在人面前出丑啊?”她还是有些信心不足地问。
“哎哟俺的花姑娘,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演奏,把你的感受全部借着琴声传递给大家,即使弹的不好,又有谁能嘲笑你呢?我想,那些观众大多都是游客,也不会有太多内行的高手吧,嘿嘿,你就答应吧!”我像个大孩子似的撒起娇来。
她静谧了片刻,终于说:“好吧,好吧,就依你了。地点不要太远了,我只会弹那几首曲子,弹完就收工,好吗?”
“ok!”我高兴地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照她的额头情真意切地小亲了一口,“我一会儿就去帮你筹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