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方正君精神百倍地上朝,朝上见了那个被俘虏的叛首,本意要将其斩首。众百官皆以祥妃得子这一喜讯为由,让方正君法外开恩。方正君想了想同意了,这事不一会儿传到赛飞耳里,赛飞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上书朝廷。
方正君接过钱海送上来的奏折,看了一遍,心里有些激动,扫了一眼众人沉着声音念道:“‘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陛下之责负天下之广,臣工之虑周谋君责。北贼暴行天人共睹,孤寡万计无所依!君乃天下之父,怎堪子不得荫?媳不得顾?妾出生山野不懂大义,骨肉亲情人之常理也。百姓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言,国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论,妾为帝妾,妾子为帝子,人道尊崇,然亦不能违国家伦常也!妾之薄言望君圣听,妾之薄言诸君同鉴!”
念完看着阶下众人问:“众卿对祥妃之奏折,有何异议?”
众人久久不语,有的人喜,有的人忧,有的人愤。有些人是为了拍赛飞凤屁方才建议赦免北祸祸首的死罪,不想赛飞却亲自上疏让按国法处理,无疑,他们是拍到凤爪子上了。
方正君见众人皆不语,在阶上踱了两步殿右侧的书记官说:“拟旨!祥妃经年教导皇子有方,数月掌理后宫有劳。出生高贵,温文娴雅,甚得朕心,甚得民意。朕遵天心,顺民意,赐封祥妃马氏赛飞为后。”此话刚落堂下一片哗然,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方正君全然不顾,提高嗓门仿佛在呐喊:“命钦天监择吉日,行封后大典!”说完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甩着广袖喊了一声“退朝!”,就下了御阶,出了大殿。
他走出殿来感受到心嘣嘣地直跳,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激动。为自己下的决定而自喜,为赛飞得体的奏疏而骄傲。他怀着无比喜悦,无比紧张,无比激动的心情一路快走到栖凤宫。
当方正君念出那首圣旨时,殿外多事的奴才已经小跑到栖凤宫报喜讨赏去了,赛飞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欢喜,只是淡淡地吩咐钱海打赏,然后就是无力地瘫坐在榻上,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窗外。
“你得到消息了?”方正君上了楼靠在栏杆处见赛飞如自己想象的表情淡然地看着窗外,心里那份紧张的心弦更绷紧了些。
“不是说,再等等吗?”赛飞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方正君,平静的说。
“我等不了了,每天上朝我都想宣布这事,可每天又说不了,我,我难受。”方正君远远地站在那里,捏紧拳头紧张地看着赛飞。
“我不看敬事房的册子,我不要她们晨昏定省,我不搬家!”赛飞依旧维持着那个半躺的姿势,淡淡地向方正君提条件。
“册子不看可以,晨昏定省不要也行,但昭阳殿必须住进去。”听赛飞提了条件方正君心稍稍轻松,轻快地走到她的跟前,蹲在她的身边低声地回答。见赛飞又要张口说放,方正君伸手放在赛飞唇上,轻嘘一声道:“昭阳殿,是你皇后的特权,那个地方只有一皇后才能住。那是我给你的最好的。”
“我讨厌搬家!”赛飞眼睛有些湿润,不明白方正君干嘛要说得那么动情,忍不住翻个白眼愤愤地抗议着。
“有钱海他们呢!”方正君轻吻一下她的红唇,宠溺地说。
钦天监的老头们在方正君的强压下用了三天的时间推算出了黄道吉日,崇德十三年九月初六,方正君算了算那时的赛飞正好错过头三月的危险期,行封后大典正合适,于是乎大笔一挥倾刻间大尧又得一后。
崇德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方正君正式下旨中书省定赛飞为后。
崇德十三年八月二十八日,中书省发文全国州府,传帝王、朝廷旨意赛飞为后。
崇德十三年九月初四,方正君携赛飞告祭祀祖庙,这对赛飞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直到她快要再次昏厥的时候,方正君的那个表爷爷方继扬终于把告文念完了。等出了祖庙赛飞几乎是被方正君抱出来的,当然少不得又麻烦人家卢太医他们了。
休息了一日,第三天就是正式的封后大典,早早地被钱海他们拖起,着装换袍好一阵捣鼓。钦天监测定的吉时为辰时二刻,赛飞身着大红锦袍站于栖凤宫门口。精致的妆容是赛飞亲自所画,那高云髻是玉珠所盘。足有半斤重的金凤吐蕊簪是玉珠插上的,那珠红的宝石垂在额间轻轻地晃动着。脑后的金丝牡丹为梅瑞亲掐,下方的金穗垂在脑后,左右两鬓各插了一枝金钗,金钗上镶有大红的宝石,闪烁着喜庆的光芒。绣有展翅双凤的大红的锦袍长长地拖在身后,同色的红色衮袍着在里面,前襟左右侧为五爪金龙,右侧为四爪金蛟。长袍的领子半垂在肩上,那衣襟处绣有金龙、金凤交颈。长袍的广袖两侧由金线绣着那双凤的两翼,广袖的袖口为苏绣的牡丹。高竖起的内襟绣有五彩百鸟,腰间系着龙凤腾云的瑞锦。透过那瑞锦可以看到罗裙边角上绣有七彩祥云。
“臣代百官迎后!”由礼部尚书罗杰高唱一声,这封后的大典算是正式开始了。
玉珠与梅瑞上前轻扶赛飞两臂,玉蕉与梅雪各领两名提灯宫口紧随其后。从栖凤宫出来赛飞就被请上八乘凤撵,玉珠、梅瑞与钱海、钟山左右开道,玉蕉、梅雪各领八名宫女随后提灯,礼部尚书手捧金卷一路高唱。就这样他们沿着液池湖一路走来,穿过宫外宫相连的宣佑门,顺着宣佑门的广道向南,从文德殿与紫辰殿中间穿过又过了右嘉肃门,过了右银台门外西拐直接到了大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