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明目张胆的拆台话,任周佛海涵养再好,回答时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烟火气:“卢英是否汉奸,后世自有定论,可汪先生到了上海,最先响应的就是人家。人家为迎接汪先生翻了车,连性命都差点丢了。再说现在汪先生的警卫人员,都是人家派来的。你们说要追究查办人家,万一因此发生误会,汪先生的安全出了问题,是我负责任,还是你们来负责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们说,汪先生已经内定卢英为‘中央委员’,这个大会秘书只是一个挂名台阶!”
既力挺了卢英,又为自己的卖国盖上了一块遮羞布,还对这些闹事的新汉奸的发出了威胁,周佛话这一席话真是老辣到家了。
他一棒打下去,请愿代表们再也不说什么羞与为伍了。万一卢英果真当了‘中央委员’,他们可舍不得就此放弃当‘中央委员’的机会。
见众人气焰大降,周佛海的语气也随之放缓。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一个折中方案出台了。卢英惨遭贬价,‘中央委员’的前面被冠上了候补字样,名次也被有意排在了最后一个。
这场新汉奸痛骂那老汉奸的活闹剧,令严济民着实是大开眼界,也让他笑痛了肚皮。相信汪曼云他们真的是激于公愤,还不如相信日本人能不乱伦了。把话说透了,这其实就是汪记‘中央政府’成立前夜,新近下水的汪系汉奸们为争取权位,向他们的杂牌前辈所发起了一次火力侦察而已。
可这次‘火力侦察’,却给严济民本人带来一个副所用,可能是觉得这个小毛头很好控制吧,从周佛海那里回来,汪曼云对严济民态度亲热得不得了,下午开会时,还专门把严济民招呼到自己身侧去就座。
就这样严济民在这个时空中,有了第一个‘朋友’,还是一个汉奸‘朋友’。不知不觉间,严济民已踏出了与这个大时代相融和的第一步。
下午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重新’选举国民党主席。这个选举本身就是个大笑话。要是真选了别人,就是汪兆铭不说话,日本人也是死活不干的。
接着就是整个会议的重头戏,本届‘中央委员会’的产生了。
按事先定好的程序,‘六大中央委员’的人选应由汪兆铭提名介绍,再由全体‘代表’审核通过,才能确定当选。
可中午闹事那些人却发现这张被提名介绍的名单还是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周佛海没有失言,卢英确是做了候补中央委员中的底脚货。可是在中央委员中,却出现了一大串比卢英更大的老牌汉奸,如温宗尧、陈群、任援道等等,且还个个名列前茅。
当下一众‘代表’就叫的叫、跳的跳,把个会场搅比菜市场都热闹几分。
下面闹得这么不象话,主席台上的汉奸头目会场却在相互推诿,谁都不愿出面镇压众人。他们可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当出头鸟,闹不好是要引火烧身的。再者,从内心深处出发,基本份属汪系的这些汉奸巨头们,也是不愿让这么多老汉奸‘窃居高位’。官帽可是有数的,他们自己的私人还等着安插了,只是日本主子发了话,他们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罢了。
头头们愈软,底下人就越是有恃无恐,恶性循环到最后,‘代表’中的某个‘激进分子’,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骂骂咧咧向主席台逼去。见有人带头,汪曼云他们那一伙上海党棍也涌了过去。
主席台的各人也顾不上愤慨了,性急胆小的纷纷起身作未雨绸缪状,其中有一位大胡子更干脆躲到桌子下面。
“成何体统!”汪兆铭又是拍桌又是瞪眼的,才把那位大胡子从桌下赶了出来。
其实,汪兆铭也是色厉内茬。要不,他的眼中又哪来的惊恐之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条矫健的身影电也似的闪入会场,径直插到主席台前,也没见来人有什么动作,那位一马当先的‘激进’代表,就被斜着踹出好几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板上。
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代表’们全被震住了,收声的收声,停步的停步,电线杆子般杵在原地。从他们投向闯入者的目光中,严济民分明读到了‘洪水野兽’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