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而来?
瞧易水楼之前的态度似友非敌,可它易水楼行事一贯诡秘,让人不敢掉以轻心。一方鬼的出现,为如今困窘的处境带来的是帮助还是阻滞?与易水楼几番接触,对方的行事作风变幻无端,让苏阡离根本猜不透一方鬼的用意。但再想想,苏阡离不禁摇头笑笑,自己已是笼中鸟,受困不得出,不管一方鬼的到来为什么,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总是个变数。一坛死水永远兴不起波澜,只有变数才能让事情有转机。
思绪落定,再瞧瞧身边伫立的侍女,苏阡离借口困倦,将人全遣了出去。听得脚步声稍远,她吹灭烛火,放了纱帐合衣躺到床上。也不知睁眼躺了多少时分,屋外朦胧的昏黄终于褪尽,换作夜幕的黑沉。薄凉的月色自窗中透进来,泻了满地。
江南与京城,初冬与早春。这样的景致却和初逢一方鬼之日,与关锦意入住客栈那夜的景致有些相似。也是银光泻地,满室清辉。
物事人非惹人伤感,谁料想,景似从前人面全非一样愁人。往日不管境地如何艰难,总有君奕相伴身边,而今只身被困,却只剩下满心茫然,不知前路如何。当初一心依仗的人,如今竟成仇人。家仇恨怨,少年情谊,他俩人之间,该如何解这半生纠葛?
苏阡离感觉眼睛里稍有些潮意,伸手擦拭,却猛觉屋子中多了一人气息。
这等轻功,出入若无人之境。
果然!
她一笑,放下手坐起身,“多日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顾念屋外仍有暗哨,故苏阡离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回应她的,也是两声低低的笑音。随着那笑音,一条绰约人影自屋中暗处移出,朦胧月色映在她脸上,一时间,连光影中也带上了几分暗香浮动的妩媚。
一方鬼渐渐走近,伸手挑起纱帐。“一方自是无恙。但自翔龙寨一别,苏公子的变化未免叫一方吃惊……”说到这,一方鬼故意拖长了音调,借机查看苏阡离表情。“从俊俏公子到清丽佳人……变化之巨,连一方的易容术也弗叹自如……”
一方鬼瞧苏阡离的表情瞧得认真。她就想看看那张清秀的脸上会有怎样有趣的表情,可看到最后,只是失望。
苏阡离的神色基本没有改变,只闻她波澜不惊地道:“屋外暗哨重重,姑娘也是费了些周折才能进来。你费这些功夫来找苏某,该不会只为了闲话吧?”
一方鬼想瞧有趣的心思她哪能不知道,可大哥已经寻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又有什么干系。真正的苏阡陌再现之日,她就只是苏阡离而已。
一方鬼瞧不着有趣,娓娓有些失落,但她目光落在苏阡离脸上时,眼珠一转,心中又立刻生出别的想法。仗着苏阡离此刻功力全无,她伸手轻佻地勾起苏阡离下巴,啧啧称奇,“这般清丽的模样,也难怪关小王爷舍不得怎样,更找这么个别致的地方金屋藏娇了?咦~我记得那日在翔龙寨,你家师兄将你护得滴水不漏,不知道他见了你这番模样,会是怎样的反应?有趣啊有趣~”
提及君奕,苏阡离脸色即刻转沉。她微微别开下巴,冷冷看着媚笑的一方鬼,说话的声音中也透着冷冽,“我不喜欢猜人心思,姑娘有事直说,勿需绕这许多圈子。”
见苏阡离寒面冷语,显然是动了怒气,一方鬼也见好就收,不再做过分之事。她放开手,慢悠悠吐出四个字。
“我来助你!”
“哦~”苏阡离音调微微调高,“助我?”
“对,我来助你出逃。”一方鬼离开床边,退至桌边翻身坐上桌,翘了腿晃悠着说道。
苏阡离也下床,走到一方鬼面前,双眸锁住对方的眼睛,“你为何助我?又如何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