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城
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散去,热闹的街市归于平静,每家每户关上门,合上窗,迎接夜的到来。太阳已下山,夜幕侵袭城中任一角落,湿滑的青石路面等待又一夜雨丝的洗礼,默默无声。
“驾,驾”马蹄声错乱。
谁这么晚了还在赶路?被打扰的居民都在心里嘀咕,还从未有人在太阳下山后在城中活动,何况夜渐深。
骑手显然是有急事,片刻间,在几声中气十足的“吁”声后,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消失在城西大阁楼。
阁楼已上了岁数,朱漆楼面到处有剥落的痕迹,迎雨面被冲刷得只剩下青砖,遍布苔藓。饶是如此,阁楼庄严如故,丝毫不现颓像,在夜雨城这算不上什么奇迹。那块纯金打造的牌匾“望龙阁”悬在一座几乎废弃的阁楼上,堪称奇迹。
然而今夜,阁楼里破天荒地透出火光和些微人声。
里面聚集了很多人,都围坐在火炉边谈论着什么,时而争论,时而点头附和。一个汉子来回踱步,浓眉拧成了一个结。不安与焦虑,放肆地在厅内蔓延。
“吱呀――”
门被推开的刹那,屋内人大都停止谈论,一名拄拐老者起身相迎,并向来人施礼道:“意阑,逸闻,大伙等你兄弟很久了。”
走在前面的少年朝屋里人抱拳道:“让大伙久等,不胜歉意。”
借着屋内的火光,看到这个少年面容秀丽,细眉朱唇,眸子里透出清凉的光芒,仿佛不更事的少年,与他身着的黑色劲装格格不入。他身侧的少年,容貌极为相仿,只是眸中哀伤的神色盖过单纯。
“果然不同凡响。”众人啧啧称奇道。
“只怕还太嫩了些个。”人群之外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适才踱步的大汉抱刀斜视,脸上神色非常不屑。
老者引两兄弟就坐,指着那名大汉道:“老朽来为你俩引荐下,这位铁马帮帮主铁骨,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又指向一名形同枯槁的中年人道:“天癸流第八代传人尹亡。”……
意阑兄弟耐着性子听他介绍完,心中惊诧不已,这一行十一人个个都是鲜在江湖露面又身怀绝技之高手,今日常云叟将他两兄弟与这干人一并约来究竟所为何事?
老者也就是常云叟看出众人的疑惑,扫视下在坐的满腹狐疑的高手们道:“诸位一定在猜想老朽将你等约在此地用意何在吧?”
众人早料到有事,示意他说下去。
常云叟背对人群,故作神秘道:“在座的诸位有不少是在夜雨城呆了一辈子的,是否发现今夜有何处不对劲?”
不对劲?众人又又开始议论纷纷,却讨论不出个所以然:“还请常云叟……”
“此城既号称夜雨城。意阑突然发话道,“那为何我们惫夜来此,却并未见一滴雨点?”
“对呀。”屋内人连连点头。铁骨将门打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月色,也确未下雨。便有人一拍大腿道:“我在夜雨城这四十多年来倒还真没见到哪天晚上不下雨的。”铁骨也自语道:“惭愧,混了数十年还没俩小孩观察仔细。”
常云叟示意安静,道:“意阑所言完全正确,只是各位可知夜雨与要邀各位前来有何干系?”
见众人毫无见教,常云叟长叹一声道:“夜雨济苍生,雨歇枯万城。”
“不错,老夫儿时也听人提起过这句话,似乎还伴有个传说,总之,咱夜雨城这雨,是万万停不得的。”声音出自一个抱膝坐在火边的猥琐老儿,众人不禁嗤之以鼻。只有尹亡颔首道:“凭探天手袁晟袁二爷的人品和阅历,料想定没有错。”
常云叟继续道:“极是,夜雨城的雨一停,城内,乃至天下就会大乱。”
“天下大乱,此话从何而来?”屋内立刻炸开了锅,意阑兄弟也面面相觑。
“安静,听老朽说下去,诸位知道这阁楼为何称‘望龙阁’?”不等别人接话,常云叟自顾自道:“望龙阁距今已历三百余年,此楼和锁龙柱同年建造,是公孙城主英明神武的象征,外面所悬黄金匾,还是公孙城主亲笔手书。所谓望龙,因城中有真龙!”
“荒唐!”铁骨啐一口道,“常云叟,虽然铁某素来敬重你,却素不信神鬼玄物,你说城中有龙,何异于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