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总算是来了,害老朽好等。”常云叟等候良久,意阑兄弟刚进店门,马上殷勤迎入。
意阑入座道:“这不到了嘛,也怪我兄弟二人贪恋贵处繁华,来迟了些,这样吧,这桌酒菜算我做东。”话毕便招呼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常云叟笑道:“不愧是向大侠公子,一出手便见风采,老朽也不客套啦。”
意阑让小二斟满一杯,一饮而尽,道:“这杯且为罚酒。”说完又饮一杯道:“这杯且敬常叔。”
“不敢当,不敢当。”常云叟连连摆手。
三杯过后,意阑切入正题,道:“家父被害,我兄弟夜夜哀思,无时无刻不思量报仇,若常叔肯透露一二,让我兄弟早日手刃仇人,定当重谢!”说着双膝一软,兄弟俩齐齐向常云叟拜倒。
常云叟忙不迭去扶二人,道:“折煞老朽了,向大侠遭奸人暗算,江湖上正义之士无不欲诛奸贼而后快,何况老朽与你父亲交好。”
“还请常云叟指明,不然意阑便不起身。”意阑不依不挠。
“这。”常云叟面露难色,略思量后,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快快起来,老朽豁出条老命,说与你俩听便是。”
“你酒量不输令尊,只是酒能误事,令尊便是遭这酒给误了。”当日向抗鼎到底是如何死的,江湖上众说纷纭,其中最一致的说法是:向大侠死于好友兼世侄北不仁之手。话说原来向抗鼎与北不仁之父北泰是结义兄弟,谁知道二十年前北泰死于一场横祸,确切说是阴谋,之后向抗鼎处处照顾矢志报仇的北不仁,二人遂成忘年交。后来北不仁怀疑向抗鼎与二十年前的阴谋有关,设下酒局,将之毒杀,抛尸荒野,任豺狼啃食其尸骨。常云叟泯了口酒,侃侃而谈道:“其实这只是传言,北不仁究竟与令尊有何恩怨无从考证,仅从猎手在山上发现的尸骨来看,中毒是真,死于何人之手,却另有讲究。你兄弟是否耳闻十九此人?”
“十九?”意阑兄弟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这个新近江湖上冒出的心狠手辣,武艺超群的杀手谁人不知。父亲为人宅心仁厚,为何会惹上此等魔头?
“没错,正是十九。”常云叟激动之余,酒盏凿击桌面,铿然有声,道;“令尊数月前欲为江湖除害,追杀十九,最后却……哎,可惜了一代大侠阿。”
意阑沉思道:“十九武功原本及不上先父,却是施毒耍诈?”
“没错。”
逸闻早已听得眼眶泛红,握紧拳头,愤恨道:“好个十九,不把你大卸十九块妄自为人!”
意阑尚有疑问,道:“却不知先父为何去追杀这个魔头?又在何处遇害?”
“各中内幕,老朽毕竟是局外人。”常云叟道,“向大侠嫉恶如仇,凭此一条,去追杀十九也是有可能的。”
“真精彩,继续编下去。”隔桌客人突然抚掌道,“请问你这个局外人又是从何得知?亲眼所见?抑或是十九亲口告诉你让你找到向大侠的后人杀他报仇?”说话者一袭白衣,手握折扇,儒雅书生打扮,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句句直切要害。
一席话将得常云叟哑口无言,面对意阑兄弟质疑的目光,气得直吹胡子,道:“你又是何方神圣?老朽从何得知,自己清楚,何须旁人搬弄是非?”
“不敢,小人白衣书生知弦,并非神啊圣的,只喜欢路见不平,拔舌相助。窃以为十九非阁下口中所言如此不堪,死在他手里的都是该死之人。若向大侠真不幸为他所杀,那就是真的该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逸闻听至此,拔出佩剑,怒向知弦。意阑忙按住弟弟道:“一介书生,何苦与他较真。”
其他桌子上的食客见此两桌上谈论十九,听书生所言似乎还与十九大有干系,只怕惹祸上身,都吓得顾不得吃完就逃离客栈。整个第三层只剩下两桌四人。
白衣书生,江湖上并无这号人物,这年头,多为假名托姓的。无论如何,他说的话倒是掷地有声,无可辩驳,不知与十九有何干系。常云叟夹在中间,怎么说都不是,气得扔下一句“信不信由你们,老朽好心当作驴肝肺。”便也走了。
待常云叟走远,意阑亲自斟一杯酒,走到知弦桌边,敬道:“萍水相逢,公子如不见外,共饮几杯,如何?”
知弦笑道:“我也不是拘泥之人,我看兄弟席上酒菜还丰盛些,正好大快朵颐一番。”
这个知弦与意阑兄弟年龄相仿,更难得天上地下,亦无所不通,意阑兄弟与他越聊越投缘,酒过三巡,已然兄弟相称。
当意阑借酒意问起十九,知弦却一概装醉推脱。兄弟俩始终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人作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的姿态,让兄弟俩无可奈何。
相反,知弦问起兄弟俩的林林总总,无不坦诚相告。意阑只盼能用诚恳感动对方张开铁嘴,谁知末了知弦却邀请道:“兄弟既从楚风镇而来,料想在城内亦无住处,若不嫌弃,不如来寒舍小憩。”
面对知弦的邀请,兄弟俩满腹狐疑,为了打听更近一步的消息,再者他们确未找到好的住处,外加对这个新朋友莫名的好感,便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