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冲出房间,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整个冬雪谷除了屋子和那盏挂在温泉旁的灯透露出的微光,一片黑暗,一片寂寥。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纷纷扬扬地降落于尘世间。旁边八角宫灯在冷冽的寒风中上下摇晃,形成或明或暗的影。我靠在水池边上,惬意地叹了口气。
温泉离那屋子很近,我甚至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凯尔顿近乎完美的侧脸。
他在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左手支着下巴,右手不时翻着书页,事儿微笑,时而皱眉。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表情有些埋怨,抬头向外看来,我急忙回头,转移视线。
心跳稍微有点快,我想可能是泡太久了。因为人的心在疲倦的时候,总是会比较脆弱。就像我现在会觉得有一点点喜悦,一点点惊讶,和别的说不出的什么。
只因为看到了凯尔顿在里面,我在外面,而他在等我……
我摇摇头,告诫自己,不可以相信。
因为他的爱情没有准则,或者可以说,在他看来,爱情一旦牵涉到野心,就会变得异常脆弱。他擅长蛊惑人心,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妥协,什么时候应该强硬到底。
所以,他对一个人用了多少心,并不意味着他有多爱你,充其量不过是你能拿得出他想要的东西。
我从温泉里跳了出来。随便披了件袍子,就向物资走去。
一路上,温热的脚掌在厚厚的雪地里踩出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狂乱的风卷着我银色的发缠绕成一个个解不开的结,断不了的牵挂。
千百年的时光,和一切的信念,责任,思念一起,编织成了一个坚固的牢,让我即使明知前方毫无希望,也必须去闯。
而现在,我甚至到不知道一味向前的自己,到底是懦弱,还是坚强……
其实,出使以前,我是看准了魔界暂时还不想对米纳迪动武的心态,才安然前往的。但我现在后悔了,tmd非常后悔。因为我没想到撇开强到爆的魔界军队后,我和凯尔顿竟然还是无法势均力敌。
从刚开始去他府邸被关到密室里差点给弄死,到后来派人暗杀不成反而害地沙纹被绑架,甚至是在迷失洞窟里,他还中着毒的情况下,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占半点上风,这不禁让我觉得有点沮丧。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好战,无情,高贵,强势的人,如果不生在魔族的王室,那么就必然只能成为一个枭雄。因为他的野心,需要地位和势力的共同支持,少了任何一个元素,等待他的就只是地狱的炼火。
可当他穿上了华贵的袍子,带上耀眼的王冠,手里握着千万魔族的铁蹄时,我却不知道他要如何才能被打败。
深吸了一口气,我退门而入。
壁炉的火因为突然涌入的寒风,狂躁地跳动了起来。
凯尔顿抬起头看着我,站起来,随手扯下一块白浴巾,盖在我头上,帮我轻柔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