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箭缘领悟凝灵气为雪之法,临崖造雪便成为他每日功课的一部分。
兴许是他功力尚浅,又或者是他方法不对,每次他试图更进一步凝雪为冰都不能成功。这便使得他无法将修行成果与师兄弟分享,仅仅是会造毫无用处的雪罢了,说出来大概只会惹人讥笑。
为求有所突破,箭缘将此事告知止水,并当场演示了一遍。止水目不转睛看完,道:“万化境御气化形,止具其形而已,你手中所凝之雪皆是实物,所以你当前境界绝非万化境。反倒有些像临天境中的转灵诀,消耗自身灵气,化为实物。当日未央院切磋之时,你止霞师叔的十方剑阵便是用转灵诀所布。然而转灵诀所化之物历久不消,你所化之雪未落在掌心便已消失,委实难断。或许是你功力尚浅才只能维持片刻。不过,若真是转灵诀的话,你修行跨度未免太大了,呵呵,齐天阁中能直接跨过平天真诀后三境而进入临天境者,你是第一人。此事你最好先确认一下再让别人知道,至于你四位师叔,现在告知他们也无仿,好让他们帮你参谋参谋。另外,去七秋阁时让你止风师叔给你好好讲讲转灵诀。”
箭缘道:“是,徒儿这便前往七秋阁。”说完便退了出去。
待箭缘走后,止水仍难掩欢欣之色。依他观之,箭缘所施十有八九便是转灵诀,尽管箭缘功力尚浅,只能将雪花维持片刻,尽管箭缘尚不能御剑飞行,也不懂丝毫攻防之术,可他毕竟只用一年时间便跨过平天境进入了临天境的某个阶段,这在齐天阁是前无古人的。他开始相信自己的徒弟将会是齐天阁最出色的弟子。
箭缘至七秋阁找出《转灵诀》一卷,当即盘膝钻研起来。半晌读完,他仍没弄清楚自己所施是否为转灵诀。依书中所言,转灵诀可将灵气化为风、云、影、火、雷、冰任何一物,而他只能勉强化出雪花。施法之时,他的御气法门与书中所言也大相径庭。
他干脆相信凝灵气为雪是自己误打误撞下领悟的一种只有自己掌握的无用功法,这样他便能继续实现他的御剑飞行之梦。对他来说,跨过了御剑境,也就从此与长空绝缘了。
那蔚蓝的长空呵,你可知有一个少年,他虽然离你从来都是那么遥远,可心早就投入了你的怀抱。自由地穿梭在云间,哪怕形单影只,是一个他做了多年的梦。如果你能读懂他看向你的目光,你会知道他是多么亲切而热烈。
风痕。
一个女子正在湖边舞剑,白衣黑发,飘然若仙,紫色剑光不时射向空中,又飞回她手上,势若轻雷。
这就是白萍跟雨清湖学修真近一年的成果。当日送走箭缘后,白萍便向雨清湖表达了想学修真的意思。雨清湖欣然答应,在传授他修真之道时亦将制陶、腌肉、织网等生活技能教于她,让她每月回雪野传授于族人。数月下来,雨清湖发现白萍进境神速,实是可造之才,遂将开阳剑灵性封印传给了她。白萍亦不负师望,十个月便已修至御剑境。同时,她也将族长之位让别人暂代,将雪野一切都安排妥当。
婷儿长高不少,正追着小冰玩。
雨清湖静立远处,慈祥地看着他的徒儿和孙女。自当日跟弈意道过歉并送走老友后,他便一直过着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箭缘在神结境与御剑境之间又徘徊了一个月。与以往不同的是,在止水等人帮助下,他已知晓不能御剑的症结所在。
其实很容易理解,他以全身汲灵,或许身体承载的灵气要比其他人多,但是由于他的经脉、穴位已失去应有的作用,他的灵气便无法很好地集中起来,达不到御剑所需的强度。
当他全身各处的灵气强度皆如别人的经脉、穴位中一样强时,他便能御剑了。这是他自己分析得出的结论。止水真人五十年前就达到这一境界,不过当时他已修真一百二十年了……
当日箭缘打坐已毕,决心去放松一下,连日来为御剑境困扰,令他心情甚为压抑。
信步行去,不一会便来到元一殿后殿,未出后门,便闻“隆隆”雷声从门后传来。穿门而出,一幅足以震撼任何人的画面将箭缘整个人定住。
宽达一里的天瀑以扑天盖地之势从云雾中泻下,水流激石之声如滚滚惊雷不断在耳边响起。漫天水汽将箭缘眼中一切罩在其中,青石、树木、花草、彩虹、飞鹤、人。
这是箭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来到天瀑,这个雷声滚滚、空气潮湿之地的确不是修行的好地方,但却是他潜意识里开阔胸怀的最佳所在。
箭缘心情大为畅快,连声长啸。此地白鹤不惧生人,或飞,或立,或行,或舞,姿态万千,观之赏心悦目。
此地水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箭缘不由想起自己的神结亦是一水的世界,不由闭目内视。静漪湖一如既往地安静、孤独。水面温柔地起伏,荡漾着像天空一样的碧蓝色。箭缘暗忖:“这静漪湖,正能代表我的品格吧。”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勇敢、孤独、自傲、坚忍、善良、忧郁、软弱、善变、倔强这些品性中,静漪湖究竟能体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