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可温和的阳光所照耀的,却是一片晦暗。林中的枝叶苔藓惨淡地枯萎着,是一种病态的灰白。仿佛死神在此处停留过,带走了这些生命的生机。
林剑衣依旧一身白袍,超逸不群。他站在小溪边上,跟前是数个巨大的脚印。这些脚印的周围都是一些碎成粉末的灰色石头,死气沉沉的。
“又消失了?”白戎山少主的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又眯了起来。
他心里感到非常奇怪。
昨天那个恶魔一样的洪荒妖兽逃了出来后,自己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便追了上去,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可是足足追了一个晚上,却依然无法跟那荒兽的交上手,甚至连影子都看不到。每当自己感觉差不多要截住它时,它就像是会瞬间移动一样,突然消失在自己的感应范围内。如果不是自己在白戎山总部时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关键点,恐怕早就被甩掉了。
当时在总部,林伯给自己看的资料上隐藏了一个共通点——虽然这么多荒兽的被杀地点各不相同,却都是位于白戎山的南方。也就是说,所有逃跑出来的荒兽,全部选择逃亡南边。准确地说,是位于南边的一个小城。
所有荒兽死亡的地点串联起来,中心便是那个小城。
小城有什么?
可惜,林剑衣还没有分析出什么东西来,那个被严格看管的荒兽就已经逃了出来。
若是再给他一天时间,或许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现在他只能选择最费体力的追踪。
林剑衣没有再懊恼。一阵山岚顺着溪面吹过,他便已无影踪。
※※※灿烂的阳光下,温柔的母亲河畔,古老的小石桥边上,发生了春情洋溢的一幕。
或许是别离在即,或许是忍耐太久了,在昨天黄昏很唯美地牵了一下手之后,一直的乖乖男杨成终于爆发了。
当远远地望见梁若珺熟悉窈窕的身影后,他竟是飞一般冲上去狠狠地将女孩抱紧怀里。
梁若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回头向自己家的望去,发现梁母并没有站在门口目送女儿,才再转过头压低声音叱呵道:“你疯啦?”
杨成搂住梁若珺,肩膀手臂都有些坚硬。他回道,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隐隐有点颤抖:“现在这里没人,让我抱一下吧。”
梁若珺还要说话,杨成却又轻轻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抱了。”
女孩听了,心顿时软了下来。虽然没有反抱住杨成,却也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说什么呢,”她温声道,“不过是省城而已,等我考上省城,不一样也可以见面?”
杨成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暗暗地忧虑着。他有一种预感,这次进城大概会将自己完全剥离目前这种还算平静的生活。
那时的女孩,还会以现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么?
半晌过后,杨成才松开了梁若珺。他看着脸蛋有层红晕的女孩,有些傻气地笑了笑:“很软。”
梁若珺白了他一眼,然后皱起眉,带着一丝哀伤问道:“你今天去是准备退学的?”
杨成点点头,笑容淡了下来:“今天放学你大概要自己回去了。”
“总是要习惯的,”梁若珺却笑了,“幸好只剩一个多月而已。”
杨成听了也微笑起来。
这回上学,两人间的气氛明显改变了许多。就连肩膀的距离也近了。这对年轻的男女都挑着一些有趣的事儿谈论着,小心翼翼地避开关于别离的事情。
只是两人也清楚,看着身边这熟悉的古街、斑驳的石墙、傲气的斗拱,又如何去掉心头那缕烦丝?
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
如往常般,在树下等到梁若珺进了学校后,杨成才跟着进去。只是今天他的方向却不是自己上课的教室,而是校长室。
他表情淡然地走进校长室。可五分钟不到又走了出来。校长叫他先跟班主任说清楚退学的事。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秃顶的、相处的不好不坏的班主任。班主任听了点点头,接着叫他去找校务处。而校务处的主任了解情况后,却让他先回家,将档案户口簿之类的准备好……
总之在最后,没有丝毫退学经验的杨成觉得今天算是白来了。
半个小时后,杨成重新站到了校门口。这时才刚刚上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明天再来好了。
毕竟明天或许还有机会抱一下。
想到此处,杨成不由自主地咧开嘴,怎么也合不上。
……
……
回到家后,麦绍竟破天荒地没有安排训练给杨成,只是简单地让杨成收拾一下东西,打扫一下屋子而已。
虽然这间祖屋上下两层加起来足足有四百多平方米,可所需的运动量对于久经操练的杨成来说,简直就是毛毛细雨。
午饭过后不久,祖屋便已焕然一新了。而杨成则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始收拾自己要带上省城的东西。
其实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也没什么了。可杨成却在上面花了很多时间。他慢慢地折叠着,轻轻地抚摸着,仿佛在向所有的东西告别。
可能是在这老旧的房屋住的久了,杨成也变得恋旧起来。一条毛巾用了两年,中间都穿了一个可以把头伸过去的洞,杨成却依旧保留着;小时候的那个卡通枕头,上面的污迹已成为图案的一部分了,可他依然用着;很有许多的东西,杨成一样都不舍得扔。
而这些有感情的物品,显然无法全都带上去。所以为了公平对待,杨成干脆一个不带,就拿衣服好了。
“反正也会回来的。”杨成自言自语道,心情终于好了些许。
忽然间,杨成发现客厅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他走出房间,往厅里看了一眼。麦绍仍然很闲适地飘在半空中,那可怜的小彩电也无奈地飘在他的对面。
不过麦绍身上的金光明显要比平常强烈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杨成不解地问道。
麦绍淡淡地回过头,淡淡地说:“梁若珺出岔子了。”
※※※梁若珺右手托着腮,左手却拿着笔在稿纸上无意识地写写画画着。
讲台上的是可以将生动化沉闷的历史老师。可一般情况下,模范生梁若珺也不会是这幅走神的模样。
今天她总感觉少了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的。当初刚进高中,第一次与杨成不同班时,她也经历过类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