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潮州说完,惊天动地挂下电话,回头一指萧华,终究还是没骂他,只挥挥手,“你走吧!”
这合同就这么拖了下来,一个星期之后,牛侄子得知几间邻市的建筑公司已经开始先后与老潮州洽谈,这时候才急了起来,开始主动联络老潮州,可老潮州根本就不鸟他,连他电话都不接。
合同草案和预算早已经给牛总审核过,一听到这生意怕是做不成,几百万就这么白白的不见了,牛总一蹄子差点直接把会议厅的花岗岩桌子给踹碎了,“你们业务部不把这合同给我拉回来,全年奖金都别他妈指望了,还有,萧华,牛长荣,这事你俩得负全责,办不好――操!”
牛总虽然没把后半段话说出来,可那个石破天惊的“操”已经足够让人震慑了,牛侄子汗流满面,萧华却是全身冰冷,牛侄子的职位比自己高,错误又是出在他身上,可是牛总点名的时候,自己的名字却在他前面,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后来秘书小黄的话证实了萧华的想法,按照牛侄子交上去的报告的说法,提议升价的是萧华,去见老潮州导致合作关系破裂的,也是萧华,牛侄子自己只轻轻担上了个领导不力的罪名。
萧华火冒三丈,偏偏又有口难辩,其实就算说了,牛总也未必会相信自己,疏不间亲,永远是真理。
如今,要让老潮州回心转意,唯一的办法只有打出更优惠合理的工程价格来,萧华好话说尽,价格一共降了三次,老潮州的口气才软化了些,答应先看过金华公司的新预算计划再做决定,这个月连连加班的原因,就是要把这个计划赶出来。
萧华知道,老潮州最终肯定会答应金华这么优惠的条件的,他跟牛侄子过不去,但不会跟钞票过不去,不过,这份合同即使要回来,利润也将大打折扣,事后,就算萧华能继续留在金华公司,这经理的位置,怕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事情出了纰漏,必须得有人把黑锅背上,萧华毫无疑问,是最适合背锅子的人。
大家都知道,做业务这一块的,经理的收入和员工收入相比,绝对是天差地别,足够萧华供套房子的同时再供辆车,可是这职位一去,那个房子没有十年二十年怕都供不出来。况且,最让萧华担心的是,职位交接的时候,是要查账目的。
全国的业务经理,账目没半点猫腻的恐怕不超过十个,萧华自然也不例外,他克扣的其实不算多,前后不过四十来万而已,这点钱对于一个注册资产数千万的公司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只要萧华继续坐在这个位置,就没人会察觉,只要多做一年,他就能让那几十万在账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现在还不行,如果出了问题,那就不单单是辞职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就在这个最艰难的、进退维谷的时候,张君悦突然走了,萧华突然间变得一无所有起来,他不甘心,在c市这么多年的拼搏不能就这么付之流水,所以,他去了徐老头家,押下了人生最大的一次赌注。
……
墙上的大钟指向六点,十多人奋战一日,新的预算计划终于完成,萧华的手机一直放在桌面上,却从来没有响过,他觉得有些忐忑,终于咬咬牙拨下了号码,“喂,您好,徐阿姨吧,我是那天到过你家的萧华啊!”
那老妇人听到他的名字居然笑了一声,“哦,是你啊。”
“恩,请问徐伯伯在吗?”
“不在,还在开会,应该要好几天呢!”
“哦,那打扰您了,我改天再打来好了!”萧华挂掉电话,心神不宁地呆坐着,办公室的门咚咚响了两声,牛侄子气势轩昂地推开了门,“萧华,我约了韦总吃饭,一起去!”
老潮州,吃饭,萧华暗自叫苦,跟那老头吃饭,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