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勇顺着绳梯顺往上爬,但是临到接近甲板时,却没有直接就上去,而是拿出面小镜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船上的情况。船上有两敌人,一个剃着个光头的坐在舰桥顶上抽着烟,身旁的桅杆上支着把勇叔熟悉无比的81杠,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则在甲板上抱着把“野狼”k6-92打着盹。如果身边是以前的战友,卢勇只需要打几个手势就能分配好任务,可是身边是不了解战术手语的黄晓天,这使得卢勇得爬下来和他低声说一下船上的情况,再说清各自的分工。
“我先上去做掉舰桥上那个光头,等我一动手,你也上去把下面那个干掉,明白吗?”
黄晓天没吱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卢勇看得出他很紧张,不过没经过训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不紧张的。
“来,深呼吸,对,再来一个。”卢勇帮着黄晓天调节了下情绪。
“不行的话,我一个人去。”
“我行的。”黄晓天差点把这话吼出来,不过临到嘴边才省起上面还有拿着枪的敌人,连忙把声音压低。
“你确定?”
回答他的又是一次点头,不过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的要坚定许多。
“来,把那个给我。”卢勇指的是小木艇上的一只油漆刷子。“我们以这个为信号,我把它丢到海里,然后就一起动手。”
得到确认后,卢勇叼起一把水手刀再次爬上绳梯,黄晓跟在他后面。爬到甲板时,勇叔还是没有直接上去,而是扒在甲板的边缘,用双手一点一点地荡到船的后侧,直到移动到那两个哨兵所在位置的死角,才爬上甲板,而黄晓天则在绳梯的顶端,缩着头等着他的信号。卢勇像猿猴一样的灵活地爬上了舰桥,隐在桅杆的阴影里悄悄地接近着目标。他右手摘下口中的刀,左手则拿起插在裤腰里的刷子丢了出去,“扑通”的水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黄晓天在听到这一声后,灵活地爬上甲板,虽然他没有受过卢勇那种特种兵的训练,但是上绳梯这种事黄晓天可比卢勇专业。甲板上的花衬衫还在睡着,黄晓天很顺利地来到了他的身侧,但当黄晓天拿起刀子时,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从来没有杀过人,虽然面前是杀死自己伙伴的凶手,但他还是没有直接一刀下去的勇气。
在抛出刷子后,卢勇趁光头把视线转移到发出水声的地方时扑了上去。光头没有任何警觉,还以为是飞鱼之类的东西,枪还好好地支在一边,他用手指把抽剩下的烟屁股弹了出去,烟头划过一道优美的孤线远远地落到了海里,看得出这手他倒是经常耍。只不过,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了,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从他后面捂住了他的嘴,他闻出这手上有油漆的味道,然后他感到了脖子上的冰凉,那冰凉随后透过了皮肤,渗入更深的地方。
卢勇叔捂住了光头的嘴让他无法出声,但他没有多余的手制住光头的手脚,光头临死前手脚的抽搐碰倒了支在一旁的81杠。金属磕碰金属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以至于惊扰了花衬衫的美梦,他嘟囔着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挣开了双眼,然而眼前情景让他顿时睡意全无:自己的伙伴正被人提着手里,喉咙上一个恐怖的伤口正在涓涓地往外冒着血,撒在他们身上的皎洁的月光在这渲染之下,也变得无比的妖艳和诧异。他连忙拿起手中的野狼冲锋枪,不顾自己的伙伴还没死透便扣动了扳机,希望能从枪口喷射的火舌中化解自己的恐惧,这时的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卢勇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连忙一边用光头的尸体挡在前面,一边伏低身体,好在对方用的是野狼k6-92,9mm的手枪弹还不足以穿透一个人身体,要是用的81杠,7.62mm的步枪弹在这个距离内要透一个人还是相当轻松的。
还在花衬衫身后犹豫的黄晓天被他的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虽然有些意外为什么枪口指向不是自己这个离他比较近的人,但黄晓天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犹豫把卢勇置于何种危险的境地,如果再不动手卢勇就要被自己害死了,黄晓天终于咬着牙扑了上去。
枪声意外地没有响起,这使得卢勇和花衬衫两个人都愣了愣。花衬衫忙低头去查看手里的枪,这时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地上有一个正向自己移动过来的影子。他才侧过头就看一把明晃晃地刀子向自己扎过来,还没等他“啊”地惊叫出来,黄晓天的刀已经刺中了他。这一刀并不致命,但是刺穿了花衬衫右边的腮帮,原本的惊叫被硬生生地扎了回去,变成了一声吃痛的闷哼。黄晓天本来是想捅脖子的,可对方看到他的刀子往后缩了下,结果就扎到脸上了。黄晓天抽回刀又想扎第二下,这时花衬衫已经丢下了枪,伸手想架住黄晓天,可黄晓天是冲过来的,花衬衫又是仓促应对,所以很轻易被扑倒在地上。
黄晓天的骑在花衬衫的身上,左手制住对方,右手拿着刀高高的举起。花衬衫在他的身上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刚才那刀可能不只是刺穿了腮帮,还伤到了他的舌头,不过即使他说清楚了黄晓天也听不懂他说的是哪国的鸟语。但从那张满面是血的脸上,黄晓天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在求饶。黄晓天没有手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同伴的惨状,他也不管花衬衫听得听不懂,冲着对方说了句:“杀我们的人时你们怎么不手下留情。”说完一刀就扎了下去。
“我让你们杀,我让你们杀。”黄晓天一刀一刀地扎在身下已不再动弹的花衬衫身上,每扎一刀就低声吼这么一句,似乎每一句就能发泄一分自己的恨意和第一次杀人的恐惧。直到勇叔过来架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够了,他已经死透了。”
黄晓天低头看了下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上面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到处都是鲜血和被刀削下来的肉末,最可怖的是刺进左眼眼眶的那一刀,残破的眼球被刀子带了出来,就挂在黑洞洞的眼眶之上。这场景让卢勇都隐隐有些反胃,更别说这头一次杀人的初哥黄晓天了,他当时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黄晓天是吐得昏天黑地,差不多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要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卢勇拍着他的背,尽量让他舒服一点,这是每一个人都要过的坎,当年自己做掉那个歹徒之后的表现并不比黄晓天强太多。
等黄晓天吐完之后,卢勇递给他一瓶水,这是从花衬衫身边找到的,上面还沾了不少血。虽然血腥味让黄晓天的胃又隐隐有造反的迹象,但灌下两大口水之后,黄晓天感觉好多了。
“还行不行?”卢勇问道,黄晓天知道他问的是接下来的行动,他点了点头。
“我下去拿燃烧瓶,你在这里守一下。”说着,他低头拾起了那把没打响的野狼,摆弄了一下,退出子枪,然后空枪试了下枪机,然后他把子弹装了回去,低声说道:“这回真是狗屎运,那小子忘了开保险,现在我把枪上膛了,小心别走火。”
黄晓天接过枪点了点头,把枪口对准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