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杨国忠赌场失意,情场又失意,恨不得冲上去狠捧李林甫一顿,碍于他身边的护卫,暂时不敢发作,闯进虢国夫人府里,借着酒醉指着他责问。虢国夫人见杨国忠喝醉成这样,连忙扶他坐下,不曾想杨国忠满嘴秽气骂个不停,气的一把将他推开,道:“你是何人,凭什么管我。念于你是旧相识留你坐下,若是继续醉酒作痴,就给我滚出去。”
杨国忠骂一声“贱人”,上前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虢国夫人怒道:“你干嘛打我!”杨国忠道:“你是我的女人,我爱打便打。”虢国夫人好笑道:“你疯够了没有,你现在什么身份,我何时成你女人了。”杨国忠道:“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当上宰相,把李林甫踩在脚下,你就是我杨国忠一个人的女人,谁也不准碰你。”虢国夫人知道他喝醉,根本没理可说,自顾回房去了。杨国忠一个踉跄扑地便倒,便自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杨国忠还是觉得晕晕沉沉,倒是把醉酒后发生的事情忘了大半,问及虢国夫人才又想起。杨国忠准备回家,虢国夫人道:“玉环有事招你,你还是先行进宫一趟。”杨国忠本就想找杨玉环诉苦,听她这么一说,微气道:“何不早说。”冲出门去,飞奔进宫。
延路上遇见昨晚一起赌博的官员,杨国忠假装没有看见,不闻不问,倒是那些官员主动上来寒暄,口称:“恭喜。”杨国忠看的出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嘲疯,也就不予理会。遇到附马都尉杨洄,匆匆忙忙的赶来,看似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不等他说出口,便自嘲道:“你也是来向我道喜的。”
杨洄陡听他这么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回答。只道:“你难道不知,相国在贵妃娘娘面前,举荐你带兵出征南诏。”杨国忠听罢大惊,急问何出此因。杨洄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晚得罪了首相,他显然是报负你。控制南诏的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乃是你好友,他素性褊急,失蛮夷心,南诏王阁罗凤因此入寇唐边,鲜于仲通,屡讨屡败,恐有很大的可能派你带兵支援。”
这南诏本乌蛮别种,地居姚州西偏,蛮语称王为诏。失时曾有六诏,一名蒙隽,二名越析,三名浪穹,四名,五名施浪,六名蒙舍,蒙舍在南,所以称作南诏。南诏最强,并合五诏,曾遣使入朝。唐廷赐名归义,封为云南王。实力不可小看,而杨国忠所长,只有赌博,若要他去出兵打仗,全然没有经验,叫他出去防边,当然忧心,当然害怕,连忙告别杨洄,来见杨玉环,看是否有转环的余地。
杨国忠战战兢兢的叩见杨玉环,明知顾问道:“不知娘娘急召下官,有何要事。”杨玉环道:“你的好兄弟李林甫,替你谋了一个好差事,你拿去看看合不合心意。”说罢将李林甫的奏章递给杨国忠。杨国忠摊开看过,正如杨洄所说,李林甫举荐杨国忠出征,并列举了三种理由,说的杨国忠就像是独一无二的人选一样,不知情者,还真会被其蒙敝。杨国忠吓得全身发抖,连奏章都把握不住,连忙磕头道:“娘娘饶命。”
杨玉环道:“此话怎讲。”杨国忠道:“臣此次出使,乃由宰相李林甫奏请,李林甫意欲害臣,所以将臣外调。臣非将才,难担起大任,若硬要微臣领兵,恐有死无生,将来欲见娘娘,未卜何年。”说的言辞恳切,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玉环见他如此,不怒反乐,亲自扶起替他拭泪道:“你与李相国一向和睦,他即举荐你,必有他的道理,怎说会害你。”杨国忠咬牙道:“下官正要与娘娘禀报,今来下官与李林甫有隙,他是公报私仇。”
杨玉环突然道:“你是指昨日赌博之事?”杨国忠陡听杨玉环说出这话,整个人都愣在那儿,喃喃的问道:“娘娘如何知晓?”杨玉环笑说道:“李相国晨早已与本宫说明,想你俩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本宫愿作和事老,与你两人讲和。”杨国忠见杨玉环已先入为主,恐自己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中伤得了李林甫,心中暗骂李林甫老谋深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他。
杨国忠谢过杨玉环,又道:“下官原不想把此小事放在心上,可李林甫此举,明摆着别有用心,娘娘若真调臣出征,乞非中了他的毒计。”杨玉环笑了笑,指着杨国忠道:“你呀,当真让李相国猜了个透。”说罢竟将奏章撕毁,让杨国忠百思不得其解,好似痴呆。
杨玉环说道:“此章原非李相国所奏,乃外臣奏请,李相国与本宫打赌,说你必会作女儿态不敢出征,本宫原不相信,想不到真让他猜着了,看来还是李相国比较了解你。试问大唐非无良将,本宫又乞会自剪手足,调你外出,看你这副状态,恐是昨夜未曾安睡,你好好回去睡个好觉吧,南诏叛乱,本宫自会与皇上商量,派其他将领出征。”
杨国忠稍稍放心,告辞退出,想不到又一次被李林甫戏耍,此恨更深,接连数日,李林甫竟以此为笑铒,令杨国忠难堪,甚至详病坠朝,无脸见人,心中日思报负,却无良策,当真郁闷之极。李林甫似乎戏耍杨国忠上了瘾,常常拿他为戏,可杨国忠却越加怀恨在心。但教有心,阴谋自会随时送上门来。
这一日杨国忠照例入见杨玉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怕半路遇见熟人,又被嘻落一番。谁料走的太急,迎面跟一个太监撞了一个满怀。杨国忠怒道:“你是哪宫的太监,这般不懂规矩,见了本官怎不避。”那太监道:“奴才福寿,特地在此候着杨大人。”
杨国忠见他说话不慌不忙,可见主子有些能耐,语气也随着变道:“你识的本官?可有何事?”太监福寿道:“华妃娘娘请杨大人到南宫一聚。”杨玉环两次怀而不孕,已怀疑刘华妃和内奸里应外合,只是没有证据,不敢骤发,再加上这内奸还未找出来,也不想打草惊蛇,杨国忠自然清楚。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卷进这档子事里,连忙道:“下官与华妃娘娘没有任何瓜葛,恕下官有要事在身,请回绝了华妃娘娘,下官先告辞了。”说罢匆匆就走。
太监小步的追上来:“杨大人,别让奴才难做。”杨国忠当作听不到,脚步越发加快。正要转过一个弯,差点又要撞上一个人,心中暗骂今日特别倒霉,抬头一看那人,却又不是刘华妃是谁,吓得他连忙单膝跪地:“下官不慎冲撞了娘娘,请娘娘饶恕。”恰巧福寿气喘吁吁的赶到,欲要与华妃说明杨国忠拒绝情由,刘华妃朝他使眼色,他才住嘴不说。
刘华妃不急不忙的道:“杨大人这么心急火缭的,可是要赶去哪里?”杨国忠道:“下官家中有事要赶回去处理。”刘华妃道:“有多重要?”杨国忠听这语气这么不屑,言语自然收潋:“小事而已,不劳娘娘挂心。”
刘华妃从杨国忠身边慢步走过,说道:“听闻望春亭的雪景特别美丽,本宫欲邀杨大人一同赏雪,不知杨大人肯不肯赏本宫这个脸。”边说边朝望春亭的方向走去。杨国忠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虽然甚不愿意,但也不敢得罪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一路上都不敢说话,不知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来到望春亭中坐下,刘华妃也一直没讲正事,只是与谈雪景这些无聊小事,使得杨国忠忐忑不安。刘华妃瞧了杨国忠一眼,见他额头竟冒出汗来,不禁哂道:“杨大人好像很热!”杨国忠尴尬的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刘华妃又道:“你可知本宫约你来此,用意是什么?”杨国忠道:“下官不敢揣测。”刘华妃道:“你倒会懂得做人,难怪贵妃娘娘这么赏识你。”杨国忠冲口而出说了一句:“恐不及李相。”说完才知失言,不知如何转环。
刘华妃笑道:“这几日杨大人在宫中受到了羞辱,本宫也略有耳闻,连本宫这个外人,都替你抱不平,杨玉环竟然不为你出头,你乞不心寒。”杨国忠紧慎的不敢答话,可心中却也是这么认为的。刘华妃站起身,走近杨国忠的身前,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杨玉环不欣赏你,本宫欣赏你,过来替本宫办事如何?”
杨国忠连忙跪下地来:“请恕下官不能从命。”刘华妃将其扶起,问道:“原因!”杨国忠道:“恕下官失礼,正国为良禽择木而栖,下官才拒绝娘娘。”这句话说的很明显,连太监福寿都听出其意思,不禁怒道:“大胆杨国忠,依你言下之意,是说华妃娘娘不及杨贵妃了!”杨国忠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嘴上当然不会直说:“下官并非这个意思。”
刘华妃道:“本宫确实比不上杨玉环,年纪比她长,长的比她丑,权力没她大,不过本宫有一点尤胜与他,就是惜才。如杨大人这般,不能为相却由谁来当。”杨国忠听了热血一阵沸腾,虽是心喜却不敢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