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历正月初六,陈家村里青壮年几乎全部出发了,要搭上改革开放的列车南下淘金。一群年轻人热情奔放,没有多少离愁别绪,从此漂泊他乡的感触。一路说说笑笑,对未知的前途充满了美丽的期待与幸福的憧憬。
来到繁华的广州,一群年轻人自然被热闹的街市深深地吸引住了,到处转悠溜达,连他们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也抛却眼下了。
陈通的废品公司仅仅能安排进去几个村民,又询问村民的意见,安排了几个过去砍伐树木,还有几个没有着落,陈通只能成天在外,四处为他们奔波忙碌。而陈行整天关在家里看电视,出的最远地方就是附近的机场。陈行的二哥已经在忙着学车,尽快帮助陈通运送废品,所以也没有时间陪他。
等一切忙碌下来,已经是一周开外了,陈通这才轻松下来,舒了口气,开着他刚买的面包车带着陈行大街小巷四处转悠。
陈行从陈通的嘴里明白了他的苦境:目前他的废品厂遇到了瓶颈,越来越多的人开废品收购,相互打压,拼命地压价,利益越来越薄。而他最挣钱的机场废品承包,也是承包费用大增,一年到头预计只能挣上十几万,开上工人的工资,杂七杂八的费用,剩下寥寥无几。
他人开公司办厂,干的如火如荼,而陈通文化不高,一个农村出来的农民不知道就可,不敢勉力去尝试,叫他怎么不忧心忡忡,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他想到了陈行,每次都能给人惊喜,事事都能出人意料,又是他的福星。姑且一试的心态,希望陈行能够给他一点意见,指点一下迷津,哪怕是一点点意见,他也会安心不少。
陈行跟着陈通四处观看,暂且怀着巧妇也不能无米之炊的心态,把要出谋划策的思想放松,一路观看,一路游玩。
大街小巷摊点小贩来自全国各地,卖的东西杂七杂八,让人目不暇接,诱人极了。街上行走的大多数是青年男女,嘻嘻哈哈,快乐的很,不见一丝忧虑。而街道两边的商业房,卖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可以说你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你买不到的。而其他的房子,无不是厂房,小一点的厂房只有一两个工人,大一点的上万人,工人上下班,无不是跑着的。小点的厂房只有几平米,里面却端坐着两人,一般是制衣什么的。大厂房几百亩阔,雄浑壮观,叫人望之兴叹,工人出进门着一色工作服,要求严格,门边好几个保安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这天陈行又将钻入面包车前座,陈通轻轻拉住他的胳膊讪讪地说:“小行呀,我们这样天天瞎转也不是办法,我心都七上八下的。小行你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你就告诉我,别再折磨通叔叔了。”
陈行看着陈通的眼,尴尬地说:“通叔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想到的都是换汤不换药,治标不治本的,如果叔叔想听,我就告诉你。”
陈通哦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好,笑了笑说:“小行,那说说看,说不定能够得到起死回生的作用。”其实他是在安慰他自己,病急的人总是情感多于理智的。
陈行有些内疚说:“通叔叔我们现在还不能把废品公司完全丢下,飞机场的废品也得继续承包,这是你的根本,不能轻易抛弃,再说你对这行熟悉…”
陈通挥挥手打断说:“废品公司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了,我打算过上半年就放弃了,转交给别人,让别人去做…”
陈行急忙劝说:“通叔叔你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好吗?说不定这只是一时低潮,不久又红火起来的。况且送废品上门的少了,我们还可以下去收呀,我们可以去那些小厂子去收,签订条约,那些小厂子废品应该很多的…”
一心想干别的事,陈通哪里能够听的进去,摸摸陈行的头说:“收废品是低贱的事,我早就不想干了,我现在一心想和他们一样办个厂,正正经经做个老板,可是小行你看四周都是厂,什么袜子厂,鞋子厂,电子厂…还有哪个都叫不出名字的厂,连生产什么我都不明白,我问他们能挣上钱吗,有的人说能,有的人说不能,说能的人开不了几天就溜了,说不能的人继续开着。我心里真的没有底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通认为收废品低贱,决定要办厂,陈行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通叔叔既然要办厂,开办厂的人自然是不说实话的,听不了他们的话,看准了就要办下去,只要坚持,收益还是有的。”
陈通笑着说:“小行你这句话等于没有说,关键是投入上百万的基金,一年到头也只能捞个十几万,就和资本不成正比了。”
陈行瞧了瞧陈通,心想陈通没有以前的踏踏实实了,浮躁的绿头苍蝇一般,就像他收购飞机场一样总是想谋求暴利,一夜致富,陈行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通叔叔那你想开办什么厂呢?你想好了吗?”
陈通嗯了一声,眼睛流露出一股向往的神色说:“我的愿望是想开个电子厂,我的那些朋友说,将来电子厂肯定能够挣大钱,可是我对哪一行又不懂,资金也少,估计我是干不成了。”话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真是可望不可即。
陈行点点头说:“通叔叔那你还有别的方案吗,在你力所能及的事,就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你想办什么厂呢?”
陈通点燃一只烟说:“我方案也有几个,但是都是小打小闹,估计也能挣钱,但是不太想去做,比如开个制衣厂,招几个工人,帮助别人钉扣子,车一条线;还有开个包装厂,帮助别人把品牌装完打包什么的。”他郁郁地抽着烟,实在没有了好点子,他也只能去做这个了。
陈行也抽着烟,却不管路人侧目而视地指点,沉思半响才开口说:“通叔叔,我有个冒险地想法,不知道通叔叔的朋友有没有做那行的?”
陈通询问说:“小行你想到的是什么,也许我朋友真的做那个的。”
陈行说:“通叔叔你还记得,你带我去吃西餐,那些刀具,叉子什么的,我看着就很漂亮,我当时都想拿一把回家。”
陈通欣喜地说:“小行你的意思说开个生产叉子,刀的什么厂子,那个我真的还没有想过呢!”
陈行笑着点头说:“那些东西,现在还真的没有看见过什么,我去我舅舅家,乡长叔叔家也没有看见过,我想应该会有前途的。”
陈通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小行有本事,我在这边没有看见同类的厂子,只是听说过别的地方刚开了几个。”
陈行说:“我估计是有市场,可是大家都习惯用筷子了,刚开始估计不怎么畅销,但是也是有前途的产业。”跟着陈通几天,整天讨论办厂的事情也就会说几个简单的经济术语。陈通喜笑颜开说:“嗯,这真是一个好想法,我决定了就做这个。过几天我调查一番,需要什么机械?要什么样的人?选一个好厂房就开工,要走在别人前面,这样才能挣上钱。”
陈行也很高兴,能够给陈通出个主意又能被采纳,而且还是有前景的想法,可还是像个大人一样嘱咐着说:“通叔叔你也千万别高兴太早,挣不挣上钱我们还不能打包票,就是开厂子的手续就够你麻烦的,我听我舅舅说他开砖厂就等了半年,现在还没有批下来呢.”
陈通哈哈大笑说:“小行你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这边开办厂手续一路红灯,不几天批文就会下来的。”又怀疑着说:“我没有听你舅舅说过办砖厂呀?再说县委书记开办一个厂,手续不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陈行不小心把他舅舅的事情说漏嘴,想了想,对陈通也没有必要提防说:“我舅舅是与别人合伙开办工厂的,他不用出面,所以办手续就按普通人来的。”
陈通点点头说:“你舅舅一切都小心谨慎的,他能耐这么大了,还不轻易帮助人的,就看还让你们家继续种田知道了。”
一牵扯到亲戚关系,陈行只是无邪地笑了笑,没有往下说。
陈通瞧了一眼陈行,只见他只是笑着不语,恍然了陈行不喜欢说他家的事,于是笑着说:“小行今天帮助了通叔叔,通叔叔要带你去海边玩,吹吹海风,来了这边,不去海边就遗憾多了。”
冬天的广州气温犹如江南的秋天,只着一件秋装就够了,花了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来到海边,吹着习习的海风,瞧着潮涨潮落,陈行伸出手大叫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像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