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一向就比较严厉和苛刻的大师姐李莫言此时的一张脸更是冷若寒霜,没有任何表情。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最喜爱她的二师姐,二师姐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的生死似乎全都悬在了二师姐手里。她知道,只要二师姐开口求一句情,她就不用死了,她有这个把握,因为二师姐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呵护她,同时又深得师父的心,她只要开口,师父一定会听她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二师姐竟然冲她摇了摇头,同时背过脸去,似乎在擦拭眼角的泪(她不知道,二师姐其实已经打算开口向师父求情,二师姐冲她摇头,是示意她冷静,但她却会错了二师姐的意)……
紫晶儿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恨意,她也由此彻底地绝望了……
别了,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
她咽了一把泪水,突然将冰冷的青锋用力往自己白皙粉嫩的脖颈割去……
“当!”一声铿响,她手中的三尺青锋飞上了天空,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山羊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跟我走!”她恍惚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嘟浓了一声,接着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浑圆的大水球,这个大水球象一个巨大的蛋,凭空就将她包裹在了里面,然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脚踏入了虚空,接着向着一个无底的深渊坠去、坠去……
这种感觉和她练玉女教的“明月玄火术”或者“火遁飞天术”时完全不一样。练“明月玄火术”或者“火遁飞天术”时,她感觉到的是一种道的纯阳、正清、明朗、舒畅;而现在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的是一种无可名状的阴晦、诡戾、浑噩、压抑……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入魔”。
最初她还是相当的恐惧、抵触和憎恶这种感觉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后来竟适应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她更能自由自在地呼吸,更能释放心中的压郁、排遣心中的愤懑!
她恨,恨人类的世界,她向往魔族的生活,她喜欢做一个魔,无拘无束、为所欲为,天地任意翱游、驰骋,她更喜欢把那些所谓的“生灵”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他们被魔族肆虐、蹂躏、吞噬,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和快感……
由于她的助纣为虐,终于使得师父将她逐出了师门,永远清理出了门户,并当作魔族追杀……
魔的力量在她眼里也算是强大的,但是她不明白,师父的能耐却总是大于那些魔族,每一次人魔争战,都是师父大获全胜,而魔族却损失惨重,把她从师父的剑下救出的九婴也在一次与师父的冲突中被师父击毙,她的身体也被师父中下了一种奇毒――隐虫之毒,据说这是一种取自妖界的奇毒,中此毒者,不仅武功尽失,而且心窍迷昏、癫狂成性,而到了后期,更是会闭塞全身的七经八脉,并全身溃烂而死……
也是她命不该绝,在一个叫做绝命岭的地方,她竟遇到了一个带着双刀的少年,这个少年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硬把她带离了危险万分的绝命谷,并带着她四处求医访药,想要治好她的顽疾……
那少年用一种很奇怪的仙药“血晶灵胜膏”稳住了她的伤势,将“隐虫之毒”逼在一个封闭的穴道内,不让它发作。此后几年,那少年一直都带着她在江湖上四处寻找怯毒良方。她的情绪并不稳定,时常作疯癫之态,没少给那少年添麻烦。比方她经常大小便失禁,把干净的床上弄得秽气冲天,那少年却无怨无悔,帮她洗脏衣服、洗弄秽了的被褥,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千方百计逗她开心,想方设法给她找来各种珍奇古玩让她消遣。但她并不领情,不但把这些古玩通通砸了,甚至还常常撕咬抓挠少年,弄得少年浑身是伤……
最恶劣的是,她常常把少年精心为她烹调好的可口的饭菜或者千辛万苦为她找来的药汤摧毁、掀泼,令少年的心血白费。
每到打雷闪电之夜,她又会害怕得发抖,似乎又看到了师父高扬起的斩魔除恶的宝剑……每当这时,那少年都会紧紧地把她拥在怀中,为她驱走这无边的恐惧和黑暗……
终于有一天,那少年脸上带着微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为她求得了一味叫做“雷厉珠”的仙药。她服下此药后果然立竿见影,不仅“隐虫之毒”尽怯,她的功力亦全部恢复,她又成了一个傲视天下的魔族少女。
对于救命恩人――双刀少年,她不仅是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说就不告而别――她甚至还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没能取了那少年的性命?在她看来,那少年救她是理所当然的,她并没有要求那少年救她,那少年纯粹是自作多情!
她本想回去杀了他,但是她忽然接到了魔族传递来的消息,说九彘已经获得了人类的阳元护胎,即将产下圣婴,而圣婴就是魔族未来的皇上!
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和抚育圣婴。
然而她迟了一步,她赶到指定的地点时,却并未碰到九彘在临死前的传音入密里所说的那个护送圣婴的男人。
她没有气馁,一番查访之后,终于让她在那片乱坟地里碰见了圣婴和被她称作魔奴的男人。她欣喜地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保护和抚育圣婴的最佳人选,因为他喝了她下在抚琴台忘情崖下的“天邪魔琼浆”,具有了魔的能力。更让她欣喜的是,这个男人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喜欢他的强壮和男人的阳刚――他身上的那份纯正的阳炎是任何人类或者魔族都不具备的。
因此,她当时本可以用太阴神梭杀了他的,但是她却破天荒地网开了一面,留住了这个男人的命,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特别非凡的魅力在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她,她那颗因为成了魔而变得冷酷无比的心也似乎有了一丝少女的羞涩和躁动,她在这一刻竟或多或少地恢复了只有“人”才有的心性――尽管她自己是浑然不觉的。她觉得这个男人是这样的完美,完美得让她几乎魂不守舍,她发觉自己的生命已经根本离不开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