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楼放开莫月,冲着老百姓说道:“请相信堂上的三位大人,他们会主持公道。若我存心包庇亲人犯罪,就不会张榜寻找受害人;若我不是真心想来澄清大家的误会,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请大家相信我,有冤有仇的尽管出来指证,大人们会秉公执法的!”
说着,嗓子里竟然呜咽了下,竟然还动情的撩衣服扑的当堂跪下了,挺着上半身一作揖。
这下,包括清平,所有人都呆了。
“明镜高悬”下坐着的三个官员全都一溜烟的跑下堂,抖着跪在安王面前。
清平本打着激起民怨后,让哥哥出面说上头那一番推捏好的话,可没让大哥堂堂一个天湟贵胄,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给平头老百姓跪下啊!
这一跪可了不得喽,人家安王爷是谁啊,金贵的好像天上的云彩,那是瞧一眼都的仰望的大人物啊;自己这老百姓贱的都是地下的泥土,恐怕平时让人家踩一脚人家都嫌脏啊。
人家皇子一跪天二跪地三也就跪跪皇上皇后,平时见不着的王公大臣们全都的给人家下跪啊。
得,现在所有人全都被感动了,深深俯下身子,真诚的磕下头去。
清平心里暗赞大哥这手干的漂亮,干净利落。且不管以后如何,虽然没了面子,失了体统,可大殿下这爱民如子的好名声算是传出去了,人心所向啊!
李悦这才醒过味儿来,恍然大悟的瞅了眼齐家逢和方政,原来那两个糟老头子早得着信儿了!知道自己拿着热脸蛋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是自作多情啊。一股怒气在胸腹间来回翻滚,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厥过去,但是脸上更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
百姓见了如此,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哪还有怀疑?
人堆里那些攥着状子,手里捏着卢翔小辫子的百姓纷纷奔上大堂告状。
一时间,本来空旷的大理寺正堂竟然颇为拥挤。
骆华楼也从偏僻的角落坐到了堂官身侧。
齐家逢瞅瞅雪片一样递上来的状子,什么致使恶奴抢人闺女的、打死打伤人家家人的、什么抢占田地的、什么看不顺眼当街打人的、什么拿东西不给钱反而砸店子砸摊子的,桩桩件件,真是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啊。不由得怒气填胸,把状子一把砸到卢翔头上,打了卢翔个满脸花,喝道:“卢翔,你还有何话要说?!”
卢翔早就被安王爷那一脚踹傻了,脑子里和灌了一盆浆糊一样,脑袋早就不会转悠了。这才缓过点劲来,见周围地上满是雪花一样的状子,抖的成了筛糠,嘴皮子战栗着连话都不会说了。
方政摁下齐家逢的怒火,喝道:“卢翔,你老实交代,刚状告洛羡安那番话几分真?几分假?何人教你说的?如实交代或可饶你一命!”
这时候卢翔胆子已经被吓破了,如何还敢告洛羡安?更何况刚眼角歪了歪,看见了一旁大剌剌坐着的莫月,更是害怕,这回索性也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只求能保的住自己这条小命就行。
“回……回大人,是……是小的去抢人的时候,被……被人打了,那洛……洛大人阻止了那人,却把那人放了,小人被打的狠了……小人一时气不过,因此才告状的,请大人开恩啊。”说完,连连的磕头,额头都青了。
“呔!卢翔,人家本来救你性命,你不感激,却反口诬告。这样人品,实在是太可恶了!来人呐,给我打二十大板,狠狠的给我打!”李悦这回也学乖了,既然大皇子要收拾卢翔,我就照着大殿下的意思办,这总不会有错吧?!
这次两厢的衙役可不客气了,摁下卢翔,抡起板子,噼里啪啦的就揍开喽!
那个响、那个脆生。专照着没肉多骨的地方下狠手,不一会就血肉横飞、皮开肉绽了,活生生把卢翔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揍了个半死不活,只有入气儿没出气儿了。
老百姓心里那个爽哦,骆华楼却是多有不忍的扭回了脸不再看了。
三个官员又轮番身定了其它的案子,到最后红笔师爷的堂录竟然记了整整两大本子,正要让卢翔画押的时候,却听有个苍老的声音嘶声喊道:“且慢!”
人群自动分开,却见屏乡侯爷卢信真扶着一个满头珠翠的美丽少妇快步进了大堂。
卢信真见儿子被打的那么惨,差点没晕过去,眼睛里直冒火,飞扑到卢翔身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少妇也是蹲在卢翔身边嚎啕大哭。
骆华楼看见,脑袋“嗡”的一下,卢蝉啊卢蝉,你不好好从王府呆着,怎么这当口上来了?
原来刚开堂的时候卢信真一直在后堂坐着听消息,后来有人来报,说大殿下现身,对小侯爷好像颇为不满,卢信真估摸着要坏事,忙飞马去王府请三女儿卢蝉去了,指望靠着安王对女儿的宠爱能对儿子网开一面。
卢蝉见哥哥被打的这样惨,心里难过,虽然知道哥哥一向放纵,却是对自己疼爱有加。收了眼泪,走到三位堂官面前,跪下哀求道:“小女子卢蝉祈求三位大人看在我大哥战死疆场,父亲中年丧子所以对二儿子纵容的份上,网开一面。”
卢蝉不似她草包哥哥,极为聪慧,知道既然这事情已然公开,求自己的丈夫不如求当堂审讯的大人。
“这……这……”三人见侧王妃如此委曲求全,又提及她大哥,面面相觑,全都说不出话来了,目光集体看向骆华楼。
别看卢翔不是个东西,他大哥可是个硬汉子,真英雄,四年前战死沙场,死的极为壮烈,连他老子卢信真的爵位都是靠着战死的大儿子用命挣来的,卢蝉更是靠着此,从小家碧玉一举乌鸦变凤凰的成了骆华楼的侧王妃。
卢蝉又起身走到骆华楼面前,直挺挺的扑通跪下磕头道:“求殿下饶了妾身的哥哥。”声音极为的凄然,泪水又模糊了眼睛。
“唉!唉……你怀着孩子,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看着卢蝉梨花带雨的脸庞和哀戚欲绝的眸子,骆华楼直觉上想避开,手足无措的连连叹气着要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