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的功夫,王麻子和大凤脚前脚后地回来了。
王麻子一进屋就嘿嘿地怪笑着:“呦,哥呀,你咋有空来了?”
柳树成一见王麻子就来气,恨不得这就上去给他两巴掌,他觉得王麻子无论怎么看,都长着一副挨打的模样,见了他,就想打他一顿出出气。柳树成毕竟是有文化的人,生气归生气,他还是面带笑容地和他说话:“这不是想你们了吗?过来看看。”
王麻子收起了他奇怪的笑容:“想我们?想你妹妹是真的,我是外人那!”
柳树成还是很温和地说:“你看,你这话就不对了,柳香是我妹妹,孩子是我外甥,我妹妹嫁给你,你就是我妹夫,孩子们是管你叫爹,谁是外人?我没有把你当外人,至于你自己把自己当外人,那我就不管了。”
王麻子点点头:“算你说得对。”
柳树成说:“下棋还挺迷呀?天黑了,孩子不去叫你还不回来。”
“嘿,说到下棋呀,咱这附近村里还没有下过我的,我是高手中的高手呀。有空咱俩杀两盘,保证你不是对手。”
王麻子得意得鼻子都翘到额头上去了。
柳树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这些不算是本事。”
王麻子把脖子伸得有二尺长,凑过脑袋向柳树成问:“那你说,啥是本事?”
柳树成铿锵有力地说了四个字:“发家致富。”
王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脖子缩了回来:“我还当是啥呢?!”
柳树成指了指正在写作业的大凤,对王麻子说:“你看大凤用的本子,都是正面写了反面写,本子都是用窗户纸订成的,你一个做父亲的就不觉得欠孩子们点什么吗?再看看孩子们吃的全都是黑面,粗粮,穿的又是补丁上补补丁……”
王麻子不耐烦了:“你到底啥意思,嫌我穷是吧?那当初为啥不让你妹妹找个有吃有穿又有钱花的人家?到现在又来教训我,你少来这一套。”
柳树成吸了口气,慢慢的呼了出来,然后说道:“我妹妹,我,还有我们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嫌你穷,也不怕你穷,而是怕――”
柳树成把“怕”字的音拖得很长。
“怕什么,你说呀?你们这些文人说话真费劲。婆婆妈妈的到底怕啥,有啥好怕的?”
“我是说,怕你不长进。”
“我天生就这么瘦,力气小,再长也长不了多少劲,就这副身体了。”
柳树成微微一笑:“我说的是进步的进,不是有劲没劲的劲。改革开放了,人家都有电灯了,生活上也有改善了,日子也好过了,难道你就愿意,这样点着油灯啃窝头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