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朵朵好了些,何东力问要不要续假帮忙,苏小灿说不用了,她能照顾好朵朵,不过她心里很急,因为有很多的事等着她做,所以她问医生朵朵可以出院了吗,医生说还得住院治疗,一个星期后朵朵出院了,结帐时,刚好用去那四千多元,医院好象知道苏小灿有多少钱似的。何东力问够不够钱,苏小灿说够是够,只是没剩余,她房子的砖和瓦没掉了。
朵朵出院后身体很虚弱,苏小灿想在家给她调养一下,所以除了培训室和俱乐部的课,别的事情她都是带回家里做,她人是在家里,但事实上根本没照顾上朵朵,更不要说陪她了。所有的时间朵朵都是一个人对着电视,就算是这样,朵朵也情愿在家而不愿上幼儿园或去老乡那里。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苏小灿强迫朵朵恢复病前的生活,因为她不能总在家,虽说广告公司时间自由些,但也不能总不去公司。为了房子的一砖一瓦她必须更努力,别人能轻而易举得到的工作报酬,她却必须没日没夜地干,不敢说公不公平,也许只能怪她自己多年来荒废了太多日子。
那天下午在广告公司的办公桌前坐着,她绞尽脑汁也做不好一份设计。看着窗外,她可以看到对面那条小街上闲逛的行人,现在虽是晚春,但人们早已穿上只有一点布料的夏装了,感觉不到一点春意,倒觉得这是知了在声声叫着的夏天。苏小灿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逛过街了,连很多日用品缺了都无暇顾及,真想出去透透气,她突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怀念起那份悠闲。以前的她,曾经也象街上的男女一样的悠闲,这个时候的她总是如此的自由自在,不是在睡懒觉就是看电视跟朋友聊天或闲逛。如果现在能再给她一些自由时间多啊,她真的好想放松一下,现在的日子让她感到除了累还是累。
同在本市只是偶尔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林青青打来电话,问参不参加下个星期的校友会,苏小灿才想起上个月收到的请谏,说是在本市搞一个大型高中校友会,她想到反正没时间参加,所以也就没理会。
“是本市几个成功的校友联办的,有些人我还不认识呢。”林青青说。
去见识他们的成功,再展示自己的寒酸吗?苏小灿想,她从不喜欢去看别人炫耀。
“多认识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而且我听说了节目安排,很有趣,在海边,你知道我最喜欢大海的。”林青青的消息总比她灵通。但苏小灿并不为节目或大海所动,如果有时间,她更情愿多陪陪朵朵。
昨天她去阿梅那里接朵朵,回来的路上朵朵一直噘着嘴,她说:“虫虫坐在车上,我推他,他总是要我推他,我都累了还要推,最后我累得推不动了,虫虫才说给我坐一下,他来推。”
“你坐得开心吗?”
“我刚坐上去,虫虫还没推,你就来接我回家了。”朵朵一脸委屈,苏小灿满心疼痛,她只在心里说欠朵朵的以后再补。
苏小灿的设计水平在提高,但公司的生意却越来越清淡,也许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苏小灿一连几天都没什么事做,当然另一个平面设计的仍在忙,一直都是只有他忙不过来时她才会有事做,但现在只够他一个人忙的。
那天苏小灿照常去广告公司上班,创意组长叫她去办公室,主管表扬了她进步很快,说了她很多的优点,象是要为她加薪的样子,但接下来的话却是另一种意思,虽然主管将话过度得很自然,但苏小灿还是没接受过来。主管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生意清淡,一定会留下苏小灿这样认真的人,但现在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要她另谋高就。哪里算是高就?她本想着在这里实现她并不遥远的梦想,那怕要她再忙再累,但现在为什么要剥夺她忙累的机会?苏小灿心里难过,但没有说什么,没有求情也没表露出不悦,她只对主管轻轻地说声“我理解”,然后收拾她的东西。
苏小灿回到家,好好地把多长时间来没好好打理的家收拾了一遍,然后出去购物,前段时间忙,没好好逛街,家里早已缺这缺那的了。走在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行人,呼吸着并不清新的空气,她感觉很舒服,久违了,这一切。但今天的她还是没有以前闲逛时的那种优闲心态。
路边的有个标语写着离她家不远的人才市场明天有个比较大型的招聘会,晚上,她写了份简历,心想还是要感谢广告公司,自己在那里学到不少,有这些作基础,她认为很快能找到一份类似的工作。准备好明天去人才市场要用的东西,她想好好睡一觉,但却睡不着,原以为早已适应过来了的离异生活,却不料那份孤独感会在她不备时袭来,也许是前段时间太忙了,总倒头就睡,现在能有空些,却会想起很多事情,孤枕难眠时,她甚至怀念何东力能让她安睡的臂弯。以前她总嫌这张大床太小了,有时她半夜上厕所回到床上,原本属于她的那点小空隙就马上让朵朵或何东力霸占去了,现在少了一个人,床显得宽了很多,她却转侧难眠,昔日这张床上的热闹与激情让此刻的她倍感孤独。
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将朵朵送往阿梅那里就满怀信心地朝人才市场走去。她看到很多招聘单位都清楚地写着要求的学历、性别、年龄,她在她的学历、年龄都刚好在要求范围,虽然是在最底限度,但经历就差远了,好在苏小灿先耍了个小聪明,在经历一栏写个从毕业做到现在,谁会在经历一栏实实在在地写,随便编一个呗。苏不灿看到适合她的工作还真不少,真是不出来看看还不知道,出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人才。她在每个适合她的单位投了一份简历。
经过市场门口,到处都摆着荔枝,又到荔枝成熟时节了。苏小灿喜欢吃荔枝,但荔枝因为甜,特易长虫子,她怕吃到虫子。所以以往吃荔枝,她总是先从荔枝蒂那里剥开一点,看到有虫屎的,就放一边,往往她吃几个荔枝,就要摆上一桌子剥了一点皮有虫屎的,然后何东力就会把她摆桌上的荔枝一个个吃掉,说大虫吃小虫,他才是真英雄。
苏小灿买了一大袋荔枝上品糯米糍,提到阿梅家。
“有一年我吃荔枝吃得太多了,上火了,后来看到荔枝都怕。”阿梅吃着荔枝边说。
“那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苏小灿问。
“那时我喜欢吃荔枝,有一个男孩他家里种了很多荔枝,他喜欢我,总是提一大袋荔枝给我,吃得我后来看他提荔枝来就怕。”阿梅跟她说起以前的事,苏小灿想起曾听说过的一句话,说女人结婚后如果不打扮就不象个女人,而现在阿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多少女人味,但她也有美好的往事。看老乡沉醉于往事的样子,苏小灿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不管他美丽与否,贫贱与否。
等了几天,来电话叫苏小灿去面试的单位有两个,而去到面试单位一看,倒把她吓一跳,一个职们竟有二十多个应聘者,个个看起来都强过她。还没面试,苏小灿就气妥了,面试后说大家回家等结果。
果然面试结束后也就没戏了,以后苏小灿再去过几次人才市场,但结果相同,有些东西是注定只能带给你一点憧憬,然后要以失望收场的。她不敢再去人才市场,她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个人才。
苏小灿想到校友会,想到林青青说的多认识一个朋友多一个机会,要不就去试试,就当是找了一天工。而且去透透气和见久违的朋友也确实让她有些心动,于是她在悄悄地准备着。因为她可不愿到时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寒酸,穷也不能穷给别人看,特别是在当初都是意气风发的同学面前。
她选出几件高档些的衣服,分别搭配着在镜前试了又试,只为能将不够时尚的衣服搭配得高贵而有品味。她先选中一件灰白色的毛织无袖t恤和一条黑色点缀着大花的长裙,试着看看,感觉很好,只是觉得裙子上那些大花让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象七星瓢虫。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这条裙子还是她不太喜欢的李玉给她的,这本来是李玉的男友从什么国家,记得是一个盛产羊毛的国家,噢,对了,是澳大利亚,他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给李玉的,但李玉说她自己不合穿,所以拿来转送给苏小灿,在大家面前,苏小灿是要谢绝的――连同谢绝李玉同情和施舍的表情。但大家要苏小灿穿着试试,她只得试了,一试就试来一片赞叹,说她穿得非常好看,穿出那种高贵而带稍许张扬的味道,也是这一刻李玉才发现这条裙子原来这么漂亮,她都有些舍不得送给苏小灿了。苏小灿将衣服带回家,但却很少穿,因为她觉得人家男友买来博女友欢心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实在有些难为情,但现在只有这件看起来布料上乘又没人知道过不过时的衣服能掩盖她的窘境。
就在她小心地将这两件衣服挂起时,才突然想起是去海边,去海边,当然得穿套看起来休闲的点的衣服。于是她又重新在不多的几件高档衣服里挑选搭配。
星期天一早,苏小灿早早让朵朵吃好早餐就开始按原来计划的打扮起来,等她涂眉画眼等工作搞好后,何东力来接朵朵了,见苏小灿特意打扮过,何东力问她是不是要出去,苏小灿点点头,他问她去哪里,她说出去走走,他再问去哪里,苏小灿没再回答,她认为去哪里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何东力非得探个究竟,苏小灿生气了,说你只需照看好朵朵,然后跟朵朵说再见,遂客令已下来,何东力只好出去。他们一走,苏小灿马上出门要去坐车,可她走出小区门口,却看到何东力带着朵朵站在那里还没走。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担忧,或许还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