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他苦心经营了十一年的家里,用固定电话,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一个在所谓的家里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以后,把时间推到了第二天。他要第二天搬走,他还要享受最后一晚在家的感觉。
他对明明说:“你看,你妈她撵我。”
汝小曼气得就差背过气去了,“姓洪的,你当着你儿子的面这样说话,你不觉得脸红吗?”这个时候,明明已经睡了。
“难道,不是你撵我?我撵你了?”
“你还能把良心放正了再说话不?是你非要离开,我什么都听了你的,一回来,就还在一个屋檐下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在趟什么浑水?我说过,我给你两年时间,两年时间,我等你。你可以再飞回来,你非要撕。”
“做梦吧。我再给你飞回来?住这么几天,都要撵我。”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分开了?我不明白,我们这算是什么。”汝小曼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前几天,她和源清趁午休时间逛了两家内衣超市。她挑选了一件蓝色的吊带小衣服,那颜色穿在身上,整个脸庞都显得亮丽起来,而且这件衣服,穿上以后特别性感。
“汝姐,你穿这衣服?”源清正拿一件黑色带蕾丝花边的胸罩,往自己胸上比画着。
“我怎么不能穿?我在家穿啊,下楼遛弯穿啊,我又不是上班穿。”
“你不上班穿,在家穿这个也太露了。你在家勾引你老公行,可别下楼勾引别人去啊,小心别的女人吃你的醋。”
“疯丫头。”小曼心里不禁一愣,“是的,我要勾引谁呢?”她以前从不穿这样暴露的衣服,这一挑竟然还挑了两件。而且,三十多岁的女人,肌肤再也没有二十来岁的时候光滑,穿细细吊带的衣服,年龄适合,肤质也不答应她了,也只有躲在屋里穿才更合适。可如果屋里没有了那个可以欣赏你的人,穿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拿回家,一直包在袋子里,顺手就丢进了柜子角落。暂时穿不了,也以为它们将永世不得翻身。
家里有两个男人。大男人,不是自己家的,显然自己再不适合穿给他看;小男人太小,不懂得欣赏,即使到了懂得欣赏的年龄,也就更不应该在他面前招摇了。那毕竟是个男孩,如果是女孩另当别论,没准,还可以和小女孩比比美,倒也说不定。
穿上它,的确因为那天洗完澡心情好。那天洪大周在这一年当中,第一次给儿子明明洗了澡,以前都是汝小曼给洗。只有明明小小的时候,才是两个人一块给他洗。如今儿子大了一点,小男人的秘密,就不太愿意显露给妈妈看了。只要汝小曼一出现,明明就捂着自己的牛牛,不让她看。
大男人和小男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疯着。走过他们身边,可以闻到他们头上散发出来的洗发精的香味。
他们经常这样疯。不过,以往都是在双人床上疯,那次明明也就四五岁,有一天他们在大床上疯,洪大周竟然把明明给弄哭了,明明抽抽嗒嗒哭了很久,坐下哭躺下哭,说什么也不让洪大周碰他的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把孩子的手腕给扭了,两个人赶紧打车把孩子送到儿童医院。
医院离得不远,门诊病号很多,明明很乖地坐在走廊等着,已经停止了抽泣。这是一个很爱面子的孩子,在别人面前,怎能哭呢。当把他们叫进去的时候。医生摸了摸他的手腕,然后轻抻了一下,说:“看这个猫头鹰表好看吧,你一边看一边用手摸摸它的耳朵。”明明用两只小手摸着两只耳朵。忽然他惊喜地发现,摸耳朵的同时,手腕一点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