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马遇春仍旧冷着脸,但这一跪确实受用,他训斥道:“遭劫的在叫,在劫的难逃,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社保金是老百姓的养命钱,那是打死也不能动的一分,苏庆山倒好拿来修什么桥补什么路,一个工程塌方了,看他拿什么来填这个窟窿。
他不耻的瞪了眼苏庆山,恨道:“掐的鸡毛狗毛满天飞,你和那个吕宝辉,一个市长,一个市委书记,自从到了汕江市一天没停就在斗法,现在斗出祸了,什么也不用干了!”
“马书记您消消气,苏市长也是为咱汕江的百姓谋福利嘛。”钟长平眼珠一转,知道应该是汕江市的高架桥工程出了问题,这项目他私下了解资金一直不到位,所以没去碰,想必苏庆山挪动了别处的款子贴补上去,而现在工程质量出现大问题已经停下了。他连忙上前,将苏庆山搀扶起来。
“哼!”马遇春沉声哼道:“给你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把那四亿多社保金一分不少的给我追回来。”,他看了看苏庆山不禁叹道:“或许我还能保住你……”,他顿了顿声,思索道:“你先到基层,踏踏实实给我做工作,做实事做好事,做些为老百姓有利的事,别整日惦记着留什么政绩,好高骛远你还没那能力。”
“学生给您丢脸了。”苏庆山一直垂着目光聆听教诲。
林芳见马遇春终于松了口,急忙起身吩咐道:“平你先送苏市长回去,我陪马书记坐一会儿。”
钟长平送苏庆山出去,可苏庆山这几日受尽冷嘲热讽,小心做人半分不敢张扬。适才他已经很感激钟长平了,拉着他的手有些激动,却只是频频感慨,眸光湿润说不一个字。他差点就阴沟里翻船,还好马遇春早先一步,半虚半实将他的事情报了上去,主动要求撤下,不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待着呢。所以他来求马遇春,只要马遇春应承了他就还有希望翻身。
“马书记不是说了,先调基层干两年,等这事淡了再回来,那是早晚的。”钟长平握着苏庆山的手耐着性子安抚着,苏庆山摇首长叹:“哎,是我鬼迷了心窍,鬼迷心窍哎——”
“您也别太难受苏市长,还要注意身体。”钟长平蹙眉,轻说道:“我拖朋友找了两棵长白山的老山参,改日我亲自登门给您送去,您就当歇两年长假,好好在家养养,等回来咱再大干一场……”
“长平啊。”他从来没把钟长平当个人物,说实话就是看不上眼这些做生意的,没想到以前那些摇尾乞怜的现在落井下石,而眼前这个他不以为然的却雪中送炭。苏庆山说的挺认真,道:“如果我苏庆山还有翻身的一天,你就是我唯一的兄弟……”
“呵,苏市长,您这是说哪的话。”
钟长平也没指望着他还能再翻身,不过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什么都很难说。
一顿饭吃的挺压抑,金万利送来的一万美金,他窝在口袋里都没敢拿出来。他一时觉得买通马遇春不像是几张钞票这么轻易的事情,也不知从哪下手更恰当。何况他的心比这要大得多,他已经渐渐把自己从普通的生意人中分裂出来了。
“以后汕江的市长,可就不是庆山了。”马遇春这句话无限感慨,随即又对他们教训道:“你们做事做人都要小心,谁要捅了漏子,我第一个不答应,康市长更不会手软。”
这一句终于让林芳听明白了,原来还以为马遇春不满的是康梓烨的态度,现在看看,马真正不满是针对撤下苏庆山的决定心有不甘,毕竟栽了个跟头,这次丢的面子可不小。
林芳笑了笑,回应道:“马书记放心,咱做什么事都是按规矩办,就是康市长也说不出个不是。”
待把马遇春送走后,钟长平脸色随即冷了下来,他这么阴鸷的神色林芳是从来没见过。
“平子,你别去惹那个姓康的。”林芳嘱咐着,抬眼去看他,总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变的连她都似乎看不懂,猜不透了,可这只不过一个晚上,钟长平到底能变多少。
“你不清楚他是谁吗,他是康梓祺的弟弟,汕江省军区的副司令,你惹他你就是找死。”林芳把话有多狠说多狠,跟着钟长平来到车前。他也不吭声,拿钥匙开门上车,咣一声将车门带上了。他没打算送她回去不说,还……
“钟长平,你把车门打开,掩着我包呢!”林芳吃急,去拍车窗。钟长平充耳不闻,挂上档,开了车子就走。林芳还背着包,被拖了个踉跄,不得不松手,跳着脚骂道:“钟长平,你混蛋!”
他跟阵风似的开车回家,路上已经打电话给冯涛高文柱几人。
他心里有个想法,但还始终没有落实。
到家后,钟长平阴郁的坐在沙发上,过了很久才开口,咬着牙恨道:“你们说,我他妈算什么!”
冯涛没吭声,坐在他身旁,眯着眼睛抽烟卷。高文柱坐在对面,开了罐啤酒递去,道:“长平,你要知道现在赚点钱不容易,你现在挺好的,别多想了,干什么不会受点气,就算让你当皇帝,没准上面还有皇太后。”
这就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他和钟长平从小一起长大,但他没有他这么好的机遇。他当初也是来到汕江闯荡,同人合伙做点五金的小生意,但那家伙却想坑他,他没钱没兄弟没背景,一怒之下拿把菜刀单枪匹马找了过去。其实只砍了一刀,但却错手伤到要害,差点没出人命,一下就判了七年。
高文柱个子不高,一米七五的样子,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两年牢狱下来磨合不少,言行似乎更加谨慎稳重。
“老老实实过日子呗,你还想怎样?”
冯涛呵呵一乐,探身将烟掐熄。钟长平却听不进去,一把将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挥了出去。
“呵,算什么?”那男人笑了笑,抹了把脸边被溅上的水渍。他是洪浩洪然两兄弟中的老大,他们可和钟长平不同,他们是地地道道出来混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跟在钟长平的身边卖命。
“普通人眼里,你算个生意人。自己人眼里,你算个兄弟。我们哥两眼里,你算是老板。老百姓眼里,你他妈不是东西。道上混的眼里,你就是个傻bi。”洪浩说着,紧手一攥,一罐啤酒被他捏爆,甩手就砸到地上,同时洪然也凑了上来,看了看钟长平,声音不大,望道:“别他妈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我们兄弟就要受你这份闲气。”
“行了,差不多了,都是自己兄弟,吵什么吵。”
冯涛有点不耐烦,起身将二人推开,对钟长平说:“平,我第一见你小子的时候跟个要饭的差不多,我是看你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给你提个醒,你现在踏踏实实的过,该有的东西你都有,而且永远都有。但是如果你不满足,你说你想把天捅个窟窿,别人我不信,因为他做不到,但是我信你能,而且我跟着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