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条街这么僻静,一个值中班的大姐,正巧骑自行车路过。
哎呦,吓死她了,这都是干什么的!年纪轻轻一群大小伙子当街耍流氓,太不要脸了!世风日下,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呀!这位大姐还是忍不住看两眼新鲜,可是脚下没停加紧蹬了两圈,快躲他们远点。
“妈的,你这叫什么事……”
严斌一歪脑袋,现在想抽口烟都没有。他拿眼扫去钟长平,一条白色四角ck,身材不错嘛,光着就光着吧。洪然就是有点啤酒肚,也还算凑合着看。一块过来那小子只穿了条三角裤衩,但是大老爷们怕什么。看到戴军不禁心里发笑,这个哥们儿忒童心了,一条粉红色的hellokitty,一会儿可怎么出去啊。
走到文和道路口,再多一步,出去可就是人事云集的汕江市火车站了,到时候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严斌不禁喊了一声钟长平:“嗳哥……”
真的就这么走出去?出去被熟人见到了他以后怎么出来混呢?
钟长平目光阴沉,直到现在一声没吭,看来真是被惹的恼火透了。不过等他想明白过来,最在乎的还是口袋揣的那封信,活脱脱让人给抢走了。他不禁沉了口气,记得曾经发誓再也不会踏足汕江市的火车站,此时真是感慨良多。
未想,再回首,他又一无所有的站在这里,好像一切都重归原点了。
汕江市火车站一点未曾改变,车水马龙人流穿梭熙熙攘攘的。
他还记得,当年这有一个电话摊。
几个人光着身子,走出文和道。
突然间,所有的目光齐聚。有的吓了一跳,有的切切私语,有的掩嘴偷笑,有不以为然的,有指指点点的,有嘀嘀咕咕的,还有骂骂咧咧,和看热闹的,当然也有视而不见的。
“打个电话……”钟长平处之泰然的走了过去,早就没有半分当年的怯世之态。
“好么,你们这是干什么的!”那女人一见就皱起眉头,比几年前胖出不少,显然早不记得眼前的少年了。她伸手一捂,一把就将电话按住,说道:“去前面打,前面,前面也有。”
钟长平沉下脸色,本来就瞥了一肚子火气,还不曾发作出来。
谁知戴军扬手过去就给那女人一个嘴巴,开口就骂:“妈的,你哪那么多废话。”
可谁曾想这悍妇还挺泼辣,也就愣了一下,随即上手就换了一把,一手揪住戴军头发就不放了,跳起来给他祖上三代骂个狗血淋头。
“哎哟,我操……”戴军欠着身,被她揪的生疼,头皮都快扯下来了,前心后心不知道挠了多少道血檩子。还真别说,这几个楞是没人上去帮把手。妈呀,太难看了,众目睽睽之下,就传条裤衩站在汕江的火车站,跟个老娘们儿当众扯在一块……严斌抱着自己膀子搓了搓,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多少有些忌惮,这女的腰粗膀圆太泼辣了。
太残忍,太血腥,太彪悍了。
惨不忍睹,不忍心看。
就见那女人的大巴掌,没头没脸没胳膊打的戴军都没地方躲开。钟长平举着电话,不禁测了半身去看他们,一边交代着那边快点过来,一边不错眼珠的盯着两人,就跟正巧路过看个热闹,打的不是他自己人似的。
直待钟长平放下电话,才说了一声:“快把他们拉开。”
严斌几个还没动地方,迎面两个警察就过来了。哄开围观的人群,沉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们——”
“嗳嗳,嗳,别打了,嗳嗳,别打了,嗳——”
一个警察喊着,这时几个城管也赶了过来,他吩咐说:“把这两人分开。”
“行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别看了。”另一个警察转身,对凑热闹的人群招呼着。那胖姐姐是还不依不饶的,费了老大劲才把她拽开两步。
“干什么,怎么回事,打什么打。”那个警察板脸喝斥,看了看俩人,眼珠转向戴军,冷笑道:“怎么着,你这还光着,什么情况,一个大小伙子动手跟个女的打架你合适吗,好意思吗。”
“妈的,我……”戴军还没等张嘴。那胖姐姐喘着粗气,一脸横相,面红耳赤的抢前泼辣道“操,谁他妈先动手的。”
“嗳嗳,没问你,你怎么着,没完了,还想打。”那警察一伸胳膊给她挡了回去,板脸喝道:“要不带你们两个去验验伤。”
胖姐姐这才不吭声,骂骂咧咧的回去收拾撞倒的摊子,大眼珠子还使劲咧着。
两个警察将钟长平一伙带走,没走出几步,其中一人就掏烟递去。陈维健拿了包烟递去,似笑非笑的说:“怎么着哥儿几个,这身上行头呢,什么情况,都哪去了。”
“妈的,出门没看黄历。”严斌骂了一句,钟长平问道:“大健,还多远。”
“马上到,就停前面呢。我和佟明过来抓案子,刚才上车就看见你们,赶紧过去瞧瞧,怎么回事。”陈维健前走两步,将车打开,里面还坐着个犯事的,三十几岁,一手铐在车上。他拍了拍车顶棚,跟他说:“把裤子脱下来。”
那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迟了一会儿,还是脱下来了。陈维健接过来递给钟长平,问道:“是我送你们回去,还是先上车坐着等会儿。”
“不用了,一会儿就过来。”钟长平推了一声,严斌找陈维健要来电话打去催高文柱,刚接通别的没说,第一句上来就是:“我告你件乐事啊,就刚才,大军让个老胖娘们给打了呵呵呵。”
“嗳,操,你没别的话了是吧!”戴军一听就上去抢电话,严斌呵呵乐着伸胳膊挡,洪然从旁不耐烦的插了句:“问问他们现在到哪了。”
几个人谁也没上车,钟长平更没提刚才被劫的事情。他琢磨过味儿来,说了就是一个难堪,其他的丁点用都没有。说话间,高文柱的车子已经到了。
小商务别克溜边一停,正对汕江市火车站的大广场,迎面就是一长排花花绿绿的小商铺。
“人到了,那我们不管了。”陈维健丢了烟头,等高文柱下车过来客气两句就打算走。钟长平点点头,招呼道:“行,你们走吧,快去忙吧。”
这时,对面广场的一间商铺传出躁动。
只听噼里啪啦,连砸带摔,连铺里的玻璃门都给敲碎了。
哗啦一声,那碎玻璃险些飞到姑娘脸上。不过这女人倒是挺淡定,从始至终一声没吭,似乎三天两头家常便饭也见惯了。直待来的四五个混混将屋里东西砸的差不多时,她说道:“你们愿意砸就砸吧,砸了也没用,我一分钱没有,就算把这间破店买了,还不够还那点利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