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沙仍然在望着我,我朝她做了个“慈祥的”鬼脸,左手在胸前拍了下,捏住衣领整了整,另一只手则伸进外衣里,从内侧口袋拿出所有的东西放到桌上:手机,香烟,钱,钥匙;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阿沙面前晃了晃,再叼到嘴中,又从屁股后面的裤带里掏出打火机,清脆地翻开盖,伸到嘴边斜着头将烟点上。
我半眯起眼睛慢悠悠地长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来,阿沙则瞪大眼睛,一只手指搭在嘴唇边死死地看着我,像是一个小孩子第一次到马戏团看精彩的杂技表演而入神。我继续自己的动作――伸直左手,右手将袖子拉直,还捻着袖口抖了抖;然后是右手的袖子;继而双手绕到脖子后,反手捏住衣领将其整得竖立起来;再拿起手机,打开翻盖看到一条新信息,猴子发过来的:红旗农场有事发生,我先去调查,保持联系。
我没有立即回信息,而是拿起桌上钱,用舌头蘸了点口水,煞有介事地一张张点数之后重新塞回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打火机也重新塞回屁股后的口袋里,钥匙则插入裤子前面十分紧的贴肉口袋;末了,我再次俯身伸到玻璃窗户面前,拂了一下被晨风吹动的发尖,转过头来对阿沙说:“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
街上格外冷清,见不到一个行人,拐角处的早餐店是唯一开着的店面,一眼望去也见不到一个顾客。这一切都与这个特殊的日子不符合――我掐着手指算着,今天是国庆日啊。尽管如此,阿沙仍然十分高兴,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我不急着赶上,放慢脚步落在她后面,我想起昨天的事情――江夏――我就在酒桌之上遇到了他,居然忘记了问他关于江华博士的事情。
而刘宇,她在这该死的时刻到来,让我不知道如何应付――难道我该绘声绘色地向她描叙一幕幕血淋淋的惨景,而我正是救世主?我是否应该在描叙时还带点洋洋得意?我发现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之后,自己正在渐渐忘却关于她的许许多多,或许因为红鹰的缘故?我在下一秒钟想到了一些很令人不舒服的未来:总有一天,我身边的女人们会了解我的一切。我有点害怕这种假设,尤其是假设当她们看到我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继而我想起在神父那里看到的画,那副画又是谁所做?
为什么我会睡在阿沙床上?我隐约记得自己乘上了回家的车,难道我潜意识里将自己的家默认为阿沙身边?雨雨的遗言里曾嘱托我务必照顾好阿沙,这才是潜意识的根源,雨雨才是我潜意识的根源,我想。
我带着阿沙吃完早餐,然后将她哄回屋内安分地呆着,这才一个人放心的出门。刚刚出门,我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是红鹰。
“我刚刚收到消息,”红鹰急乎乎地说,“乡下一个叫红旗农场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怪异事件。”
“刚刚我已经听说了。”我想起猴子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边发生了沙尘暴。”
“沙尘暴?”我的惊异完全在语气里流露出来。
沙尘暴是一种很常见的天灾,问题是――我们洞庭市这边是江南水乡,怎么可能出现沙尘暴?
“额,是比较怪异,”我又说,“不过要制造人为的沙尘暴也不是很难,比起这两天发生的恐怖事件来....”
“上头派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过去了,其中包括四架直升机和一支装甲运输车队。”红鹰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难怪她会如此紧张――连军队都出动了
“看来肯定有事发生,我一个朋友已经过去打探情况了。不过,我认为当前还是先解决这个能影响周围生物情绪的家伙为好。”
“你现在在哪呢?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我么?”我停顿了一下,有所隐瞒地说:“我在一机械厂这边....”
“你呆在那里别动,今天早上六点开始全市实行临时性的军事管制,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武警,我去接你。”
“军事管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面临的问题恐怕很严重,总部那边发信息过来,说近地防卫队也派了一队人过来。”
“近地防卫队?那又是什么?”
“我们国家最强悍的精英部队,专门用来对抗未知恐怖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