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师傅说,能让你们进到这个车间来,就是优待的优待了,可是你们还得寸进尺。
雷诺说,作为战斗部队的人,有了新武器,除了兴奋还是兴奋,总想早早地就掌握这些武器和性能,请您谅解。
古师傅说,这丫头是要砸我的饭碗呢。
林若水虔诚地说,真对不起,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古师傅愤愤地看一眼林若水,再看看雷诺不说话了,坐下去继续做他的事。
林若水继续站在古师傅的身后,一站就是一天。
背。林若水心一横,决计要把看到的一切背下来,包括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数据,回到宿舍,就赶紧将这些记忆整理出来记在本子上。
她必须了解一下古师傅。
古师傅老伴早几年就已经过世,仅有一个儿子由于学习成绩差没能考上大学,十年前就当了兵,后来转了志愿兵一直还在部队干着,婚也结了,曾带媳妇回来看过他一次。说起来,古师傅其实已是孤身一人了。
在车间工作日志上,林若水还发现了他一个新情况,再过三天就是古师傅的生日,林若水跟雷诺商量,一定要为古师傅过一个生日。于是,雷诺出去订蛋糕,林若水出去订鲜花,一切准备妥当。等到第三天的晚上,古师傅依然在加班。雷诺和林若水手提蛋糕、怀抱鲜花悄悄站到了古师傅的身后。
古师傅,林若水叫了一声。
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呀?古师傅头也不抬地说。
古师傅。林若水又叫了一声。
你这孩子……古师傅抬起头转过身来。
古师傅,祝您生日快乐。林若水笑着说。
古师傅这才站了起来,目光里闪射出惊异。
祝您生日快乐。林若水又说了一句。
你们……这……古师傅好像有种什么东西被唤醒,似乎有些激动了。
今天是您的生日,您可以休息一下了。林若水说着,把鲜花塞到了古师傅怀里。
古师傅接过了鲜花,眼睛里竟泪光闪闪的。他说,多少年,自从婆娘不在了,我就没过过生日了,真难得你们一番好意呀。
古师傅,为了工作,你真的把自己都忘了,今天就让我们来给你过个生日吧。雷诺也说。
古师傅说,那我们今天就不工作了,到我家过个生日去?
雷诺扶一下古师傅说,好,咱们这就走。
这一晚古师傅好像变了个人,不仅吃了蛋糕,还喝了半瓶酒,林若水帮忙烧了几个菜,叫老头子吃得兴奋得不行了。酒到微醺,他的话就越来越多了。
古师傅说,多少年来,我已不沾酒了,真的不沾了,沾一点就是龟孙子。我婆娘就是因为我老喝酒给活活气死了,她有肺病,生不得气的。我老喝酒,曾用错过一个电阻,导致那批东西全部返工,我也没调上级。我说不喝了,没想到我又喝了,结果又出了纰漏,其实我是该死的呢。嘿,不说了,今天高兴了,就喝一点点,就这一点点,多一点点也不喝的。
古师傅喝得满头冒汗,眼角也有东西不停地往下渗着,他就不停地擦着,不知道那是泪还是汗。
现在这世道,难得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闺女,你说是吧?说完,古师傅还醉眼朦胧地看着林若水愣了半天。
林若水不知所措地点着头,以后古师傅就改叫林若水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