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里，林若水的心情简直有些透亮了。她真没想到这次发射竟给了她那么大的鼓舞。她突然想去一趟阵管营，去那里看看阵地，顺便再去看一看在那里养病的老皮。
老皮一直在阵管营住着，只是情况越来越糟，腰部完全成了u字了。林若水跟他并不十分熟，但她却一直想去看看他。
林若水的到来使老皮大为吃惊。
老皮说，林参谋，我这里够窝囊的，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林若水就在老皮的床头坐了下来。
听说你不是去了西北的吗？
去了，感触很深。
听说你也病了一回。
简直窝囊死了，要不是参谋长，我可能连发射都看不上了。
听说你最终还亲自按了按钮？
按了，那种感觉无法比拟，无法描绘，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真羡慕你，你看看我，发射连长当了那么多年，我连一次发射都没参加过。
林若水不吭声了，也许她是在替老皮惋惜。
好了。老皮说，别看我成天残废着，但我消息仍然灵通。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关心的就是几件事，一是旅里的各种大事，二是世界军事方面发生的大事，再就是学学英语。
你还在坚持学英语？
本来学了也没什么用了，但我一直在学，有机会也可以给战士们补点课，他们对我那么好，我总得对他们有点作用。是残废，但不能全废啊。
林若水说，你真不简单。
老皮问，雷诺结婚了？
结了。
那个丁小北我认识，人很厉害的，但给我感觉不好。
也许吧。
这里面的内情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丁院长去世了，我才反应过来，难怪雷诺会那么突然地决定要跟丁小北结婚。当时我听基地那边传说，说雷诺把你甩了，我就没相信过。林若水，你就原谅雷诺吧，他是个好人，我想这可能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啊。
我没有理由怨他，永远也不会怨他。
这就好，上次你们来时，我还替你们高兴了好久，没想到后来却听到了那个消息。
这好像是我早就预感到的结局，所以我并不意外。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听说你近来一直在搞科研，这是个路子，现在我们部队太缺这方面的人才。我看过一些资料，凡是大国，不论是经济大国还是军事大国，都是把科研放在第一位，二战后的日本为什么崛起得这么快，他们就是成就在科研上。
我现在只是觉得非常困惑，好像有一道坎儿我一直迈不过去，但我会继续做下去的。
我一直在关注你，当然过去是因为雷诺，我和雷诺是终身的朋友，虽然我现在的身体已不配做他什么朋友了，但我心里一直这么想。因为雷诺，我时刻都在关注你。从此以后，也许就不是因为雷诺了。
老皮，林若水说，以后我也叫你老皮吧，我很佩服你的精神，有时间了我还会来向你请教。
老皮说，我是个闲人，也是个坐着等死的人，我希望看到我所认识的人都有自己的成就，都有自己的辉煌，我等着你辉煌的那一天。
老皮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稿纸，递给林若水说，这些年来，我对科研也有些想法，看看书，查查资料，做了几万字的笔记，不知对你有没有帮助，我就把它送给你吧。
这……
拿着吧，林参谋。部队训练也好，武器装备也罢，就目前状况来看，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这些都制约着部队的发展。作为一个灵魂还活着的军人，谁不想看到自己的部队强大。你有学识，又年轻，只怕这些事情真得靠你这样的人来解决了。我只有衷心祝愿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