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奄奄一息的灯光,眩目之中包裹着几分暧昧情调,城市人的爱情和激情就是在这种酒吧的浸泡中长大成熟的。我们选择了一个幽静的小包房坐下来,我和辛小轩把长发女孩夹在中间坐着,点了四个果盘,三杯鸡尾酒,长发女孩不胜酒力,在我的极力邀请下和我们碰杯了,三巡过后脸就变成了红苹果。然后她就端着鸡尾酒,神情专注地观察着红黄绿三种层次分明的不同色彩,有点痴迷不悟的样子。辛小轩说:“真不明白,生活如此美好,你怎么舍得死!”
“如果活着受罪,有什么舍不得死的!”长发女孩说。
我说:“可你完全以不受罪呀!”
“自己喜欢的网友突然离开了,留下的是什么,就是受罪!”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底细,我一直对别人的隐私非常好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伤心欲绝,乃至到了愿意放弃自己生存权力的地步。老实说,我对天底下的痴情女孩是最不能理解的,不理解的是男人究竟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值得她们那样钟情。在我的心目中,男人就是世界上最污秽的活动物体,下流,肮脏,暴力,全在男人身上出现。我的想法与文人笔下的贾宝玉不谋而合。我把椅子移动了一下,靠近她,一副讨好和关心的口吻说:“能否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给你诊断诊断!”
长发女孩谨慎地看了我一眼,把目光转到辛小轩那里,说其实没什么,她就是喜欢那个网友。他叫鬼子,是个专业软件开发工程师,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他们每回聊天的时候无话不说,互相信任。她对鬼子很依赖,一天不和他聊天就难受,就不思茶饭,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在那段时间里,长发女孩觉得,鬼子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的阳光,雨露,氧气,成了她生命中的必需品。她在给他买的西服的内层里偷偷地绣着自己的名字,她希望她的名字永远贴近他,永远陪伴他。可是,几次交往之后她才发现鬼子是个骗子,早已经成家了。就在她发现自己受骗上当之后,鬼子又突然提出要分手,这让她更加觉得无情无义,便有了轻生的念头。情事就是这样简单,简单得想自杀。
我对长发女孩说,世界上优秀男人很多,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象鬼子这种男人,你完全可以在你的记忆中忽略。从另一个侧面看,他提出与你分手,不仅仅对你是一种解脱,也给你提供了结识新的男人的机会。美好的爱情是在最相爱的时候见好就收,糟糕的爱情是在缘尽爱绝的时候突然终止。论结局,与其留下悔恨,不如留下回味。这就是悲剧与喜剧的区别。
长发女孩说,其实许多人都有过死的念头,只是她比较严重一些罢了。失恋的感觉就是活着没味道了,万念俱灰。我说:“生命是很短暂的,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生存并不是永恒的,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我们活着的时间十分有限,而我们一死就要死很久很久。死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也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失恋,包括失意,包括失去所有的美好和不美好的东西。而我们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有爱情,有理想,有吃喝玩乐,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一切。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让我们一起陪你失恋,陪你痛苦,一起担当。你要答应我们:不死了!”
长发女孩盯着我迟疑许久,然后说:“那我就不死了吧。陪着你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