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小区门口，李飞非掉头后把车停下，我在下车时闪电式地亲了她一下，啪地一关车门，车子下面“哧――”地喷出几丝青烟，然后急驶而去。
我以饱满而高昂的热情健步走进了屋。屋里很静，看样子保姆和儿子都睡了。刘晓珊刚刚从洗澡间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着。水分将头发粘在一起，成了一股股粗细不匀的松散绳索。看见我进门，扭头粲然一笑：“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以为我在家里私藏男人吧？”
我说：“即使藏了我也不管。因为你也没有机会藏了。”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她也知道我在开玩笑。她说：“吃了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我说不吃了。走时才吃的。我说完，去房间看了看儿子，他正和保姆睡得香，保姆几乎成了他的半个妈妈。我转身出来，心里充满了老婆调动的兴奋与火热。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可我又想卖个关子，搞点悬念，弄出一点小情调来。因为我明白刘晓珊调动的重大意义，它意味着我们两地分居生活的顺利结束，意味着她与鬼子进村之间物理距离的拉大，意味着我们夫妻的团聚，也意味着从此我们将开始新的生活。意义都一大堆了，简直都能改天换地了，我能不激动吗？
我清了清嗓子，象领导宣布任命书一样告诉她：“你调动的事马上可以办了。”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惊喜的到来。
然而，我失望了。刘晓珊并没有惊喜，她很平静地看了我了一眼，说：“雨诗，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能现在不调吗？”
这话好象不是从她嘴里出来的，而是从天外飞来的。以前她每天都在盼望调动，而当调动时机成熟时，她却不想调了。我不能不感到惊讶。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血在不断上涌，开始沸腾。我连续追问道：“你说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刘晓珊哭了。她的眼睛里闪出了泪珠。她直勾勾地看着，说：“因为鬼子。他现在还没醒来，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我希望把他救活。”
“就因为他，你愿意放弃你的调动吗？这次机会放过，也许再没有这种机会了。这不是凭一时感情冲动就决定的。这对你是大事，对我们是大事。”
刘晓珊布满了一脸的凄风苦雨。她一下子抓紧了我的手，泪眼莹莹地看我着说：“原谅我吧，雨诗。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一辈子感激你。我这辈子只爱两个男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鬼子。现在他正在关键时候，我如果抛下他不管，我会歉疚一辈子的。眼下，与他的生命比起来，我调动的事情就成为次要的了。你原谅我吧。”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为了刘晓珊的调动，我三番五次求别人，求了几年，别人又去求别人，一路都在说好话。可换来的就是一句不调动？再说，我更不理解的是，刘晓珊又不是医生，在鬼子康复的事情上，她能起到什么作用？顶多不就是去看看他吗？我对刘晓珊说：“那我问你，既然你不想调动，你为什么不早说？别让人白忙乎啊！这不是害人吗？”
刘晓珊继续流泪，泪水粘在了睫毛上，灯光下闪着细碎而透明的光泽。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轻抚着我的手腕。象是怕我跑了。她的脸上充满了忧伤与凄惶，说不清是歉疚还是难过，还是从内心里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不安。看得出来，她是犹豫的，矛盾的，也是果决的。她对我说：“雨诗，我真的请你原谅我，我不能在他出事之后调走。我对他有承诺的。一个人，一辈子难得找到我们这种至诚至善的爱。除了你，这是我最投入最彻底的一次爱了，这是我是第一次爱别的男人，也是我一生最后一次爱别的男人了。用一句最俗的话说，我要把爱情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