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姐连忙走过来:“啊,刚才我带的一个新来的小师妹清理冰箱——”
“什么?那个是我的重要实验产物!”艾芙差点跳起来。
“啊?对不起!”刘师姐也急了,“我去吃饭没看着她,不知她是不是拿错了。”
“清到哪里去了?”
“那边那个垃圾箱,喂,你不会要——”
刘师姐惊讶地看着满脸焦急的艾芙带上乳胶手套,开始拨拉垃圾桶中的瓶瓶罐罐。
“当心点,”罗师兄在一旁边做实验边说,“有毒的。”
艾芙怎会不知道?生物实验所用药品很多都有毒,还有些是剧毒,致癌致变,垃圾桶更是集大成者。平时做实验时大家都要戴上塑料或乳胶手套。
但是那是半个月起早贪黑的心血!她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太阳穴上有根血管突突地跳。
她找出另一个垃圾桶,先把大的瓶子罐子移进去,再小心地拨开取出大块大块的含致癌物的凝胶,睁大眼睛,仔细搜索桶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黄色标签都会让她的心猛地惊喜——却又不是。这一刻,她的世界维系于此,只要能找到那该死的小管子,不吃饭不睡觉她都愿意!
无数零乱杂碎的垃圾被她重新清理,在另一个垃圾桶中堆得高高的。而她就象一个寻找无上宝藏的孩子,傻傻执著地翻拣着,在一群有毒有害物的包围之中。
突然,熟悉的贴着黄色标签的小管子出现在垃圾桶的角落,她欣喜地一把攫住!
值了,值了。为了这仅3分的文章的无数实验结果中某一个的前期产物,值了。
罗师兄笑笑,说:“还好那丫头清理的不是太早,否则你可要翻个底朝天了。我有一次就是。”
艾芙想欣喜地笑,却弯不起嘴角。
终于找到宝贝、进行完下一步实验时,已经过了午夜。艾芙漫步在安静的校园里。九月的夜风已经微凉,吹着很清爽,她走得很慢很慢。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晚归的一对对情侣,喁喁私语恋恋不舍,温馨得让夜晚也染上了迷蒙的光彩。只有她在暗夜里独自前行,像是迷失了方向。
三.黄色(2)
[他人即地狱。]
还有两天放假时,艾芙终于在百忙中抽出空来,去长途客运总站买票。车站的人多得简直不可思议,买票的队伍像游戏里那条贪吃蛇,拐了七八个弯,层层叠叠。车站工作人员立起栏杆、牵起绳子,仍无奈地发现不断有人插队。
从人山人海中奋勇拼博出来时,已经快傍晚,艾芙看着阴沉的天色,有些欲哭无泪——搞什么,晚上还要做实验呢!
已经快到下班晚高峰的地铁里也是人挨人。艾芙被挤在两女一男中间,拼命保持平衡,但几乎动弹不得。两女就是地铁里常见的上班族,穿着得体,用满脸冷漠来保护自我。左边的一男,则好像得了感冒。
“啊嚏!啊啊啊嚏——!”那男人突然打起喷嚏来。
此时车厢刚好一晃荡,一圈人朝一个方向倾斜过去,那男人死命抓住拉手,忍不住扭头朝空中:“啊——嚏!”
周围的人甫一站稳,立刻向他投以不快或鄙视的目光。艾芙也有些不开心——处于喷嚏攻击范围,总是让人不大舒服的。那男人穿着工装,领子皱巴巴,混身散发出一股不愉快的汗味,此刻有些尴尬而眼神游离。
两个上班族早已以手掩鼻,艾芙也站在旁边,却不好意思效仿。
“民工。”艾芙的背后有人小声说。她愣了一下,这称谓在中国,真的有很多使人心酸的含义。
那男人偏黑的脸庞也泛起红色,让人不忍再看。
周围人们的眼神,冷漠织成漫天的网。什么时候开始成了这样?
出了地铁站,艾芙突然接到max的电话。
“小艾,你现在在哪?”
“快到学校了,什么事?”艾芙自从那天臭骂max之后,对他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歉疚感。按莫莫的话说,这叫做:“不常做坏事的人的正常反应。你看,我骂了他只会觉得一个字,爽!”
“今天早下班,在马路上转着无聊,去找你吃饭!”
艾芙愣了愣。转着无聊?以前有tracy的时候,他应该不会这样;现在的他处在空白期,看来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你还敢打电话来啊?我以为我把你骂蔫了呢!”
“怎么会?小师妹说的话字字珠玑,我嘛比较愚钝——”
“行行,”艾芙忙不迭地打断他,“算我理亏,我请你晚饭行了吧?”
“太感动了!”max在电话另一头阴阳怪气,随后又正经起来,“你在哪,我开车过来。”
“我在——”艾芙抬头看看,“地铁站的肯德基牌子下面。”
“好的。等等,不许请我吃肯德基,太便宜你了!”
“好、好,老师兄。”艾芙的头上挂下几缕不可见的黑线,有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没几分钟,一辆黑色保时捷便在路边停了下来。max打开车窗冲她笑,头发有些张扬。
艾芙爬上车,陷在柔软的座位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她左看看右看看,随后说:“师兄你这车真漂亮,里面也是!”
“那是。”
“周围那么多车,就数它英气逼人啊!”
“少拍马屁!”
艾芙嘿嘿一笑。
“去哪里吃?不想耍赖吧?”max瞥了眼后视镜,开始转弯。
等到酒足饭饱,付帐的当然是max啦。
艾芙吃饱了神经就开始大条,坐在灯光旖旎的雅座里被某日本歌手轻柔的歌声包围着,便口无遮拦起来:“师兄啊,我以为你是个很传统的人呢,没想到开的车这么拽!”
max微微一笑,抱臂向后靠在座位里:“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