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说浴血城郊
巴松聚头会议在短暂的商议之后告一段落,众家兄弟告知我的所有信息几乎都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落败消息听得我头皮有些发麻,眼睛直盯着天花板。那厅堂之上,一副雄鹰展翅的巨画雕绣得栩栩如生,劲张的利爪抓住一直黑色眼球。那眼球如我在“沙河古墓”里所见一般,血红的色调猛地刺激着我的视线,脑袋“轰”的一下,眼前一黑。这什么怪画?!
短暂的混淆之后,我恢复过来。众家兄弟木然地看着我,期待着我的法号司令。我意识到我现在是众家兄弟的主心骨,死生存亡之际,那容许我多多思虑?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少主这个称号意味“子杰组”的大小事务都得坦然处之。稍有不慎,将致众兄弟于死亡之腹。
我言及道:“如今是妖要灭我子杰组,不是天要灭我子杰组。天若灭我,我辈岂能跟天斗?人若灭我,我辈只能忍之。天地不灭,妖魔横行,我辈岂能旁观?斩妖除魔,清理巫户,永逸苍生!”
“斩妖除魔,永逸苍生!”众家兄弟纷纷响应,号召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细细分摊下去。
如今的“子杰组”,实力早已大不如从前。我父亲在时,那是最辉煌的时候,统领的兵马身强力壮。自从父亲出事后,子杰组内讧不断,门徒纷纷退出或逃离或背叛。留下来的由宋天带领着依稀可见萧瑟,可真正有战斗力的,除了宋天宋毅等人,也屈指可数。怪不得“四大门派”一开战,我们就败得一塌糊涂。败得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像一直溃军,从r市直直撤入上水市。上水的民众对“子杰组”的感恩,频频出手相助,子杰的门徒才得以保全,退入上水秘密分坛“黑风崖”。但我深深地知道,时间,如果我们稍有融缓,“四大门派”的爪牙肯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溃军”的所在。
我必须得找一处尽快隐秘的地方,以安抚这些残存的门徒。黔西冷,那个我儿时生长的大方,那个养我的地方,那个老婆婆曾今手把手教我巫术的地方,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迄今为止,r市除了我之外,绝对没第二个人知道那里了。
经过简单的部署,我带着众人趁着夜色除了“巴松娱乐会所”。星夜依旧,繁星点点,上旬的时节月牙儿躲进了云层。我们分成几组,宋毅带着几个弟兄到前面摸情况去了。宋天怎么也不离开我,伴在我的左右。我强烈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忠心,远胜那昔日“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浪子神偷”等人带领着其他弟兄分散突过南城。
南城城郊,就是曾今我的父亲莫名消失的地方。如今已经开发出来,满地的萌芽建筑正拔地而起,南郊的空地依旧矗立着那些恐怖的支离破碎的荒坟。这里没有宁静的白天,却又寂静的夜晚。住在那萌芽状态的别墅里面的,大多是这里干活的农民工,辛苦劳累了一天。夜,是他们最恬静的时候。
月牙儿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星星也少了许多。白云洒然的尽头,是黑云的压过。天空,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但依稀还是可以辨别面前的事物。我们一行八九个人摸到那矮墙旁边,依着墙体,朝南郊的荒坟摸去。
也许是荒坟处太过阴深的缘故,此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发出来。与四周萌芽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多年前消失的那几千人马,至今还影响着r市的人群。每每提及,总是避开,所以我几乎根本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陈教授的出现,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惜瞬间,这一切,都化为乌有。陈教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寻其不见。
荒坟还是跟十多年前一样,那支离破碎的墓体已经不成样子,只留下一堆长满枯草的黄泥。黄泥堆前面还矗立着半截依稀可见的石碑,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识。大自然风吹日晒的洗礼让尘世的怨土化成一股戾气,消失在大漠之中。众人都是刀尖山上过日子的汉子,也没半个怕字。
“西索”的声音渐起,我们摸进了那荒坟堆的深处。四周很是寂静,我有些寒素,虽然自己并不相信世上有何鬼神之类,但平生第一次迈入这似乎有些“神圣”的墓地,多少有些心虚。宋天等人吧我簇拥在最中间,四周蟋蟀“唧唧西西”的响声打破了暗夜里的沉静。
“啪”的一声闷响,最前面的兄度应声倒下,四周激起数十道耀眼的白光。沉寂,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打破了。
我们随即爬下,躲到坟堆后面。“砰砰砰”的枪声乍起,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弹稀里哗啦地扫落在面前的坟堆之上,那黄色的烂泥激起无数星星点点的泥花。形势一下子白热化,我们被四周的黑衣人团团围住。枪声过后,五彩斑斓的色彩“唰”的从人群中激起,朝我们头顶上袭来。
“少主小心,这些都是些亡命的主儿。”宋天一把拉过我,运气力气,一块筛子大的石头被他“嗖”的带起。那石头伴着一股阴风,不偏不倚直直砸在我头顶的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唰”地掉落下来,腾地溅起许多泥水。
色彩的排列一下子乱了,我呼道:“不好!好个奇门遁法‘落石阵’,天哥别管我,我自有办法。”
这“落石阵”依法而名,有落井下石之意。可见这阵法的邪恶之处,我暗道不妙,也不知道天哥这帮江湖人士可曾见过如此玄乎的阵法没有。如今也容不得多想,我抽身出去,一脚扫起地上的石子。那石子有七八颗,被我一带,朝上方飞去。
“落石阵”依北斗七星而建,我瞄准方位,那石子迅速射弹出去。“嗖嗖”几声,那石子正中黑衣人,黑衣人几乎都没来得及躲避,“嗷嗷”叫着摔落到地上。黄色的泥土迅速被溅起一大片,那黑衣人坠落在枯草之中,化成一滩血水。
白色的光线来自军用式“照明弹”,这玩意只要一颗,方圆十里八乡的就亮如白昼了。何况一下子投了七八十颗,丫的,这些家伙下了血本了。不把我子杰组赶尽杀绝,是不会罢休了!奶奶的,我跟你卯上了。我在心里大骂道,唰地站立起来,高举着神灯大喊道:“来啊!啊,你们来啊。不就一盏破灯吗?来,爷爷今天就摔给你们看,看这破灯是如何变成废渣的!”
我大肆吼叫着,高举着“神灯”,作欲摔下状。暗地里,冒起一个黑衣脑袋,声音幽幽道:“别!韩冰兄,几日不见,兄长居然成了堂堂‘子杰组’的少掌门。可喜可贺啊!”
“贺你个老鬼啊?”我骂道,这声音听起来极度让人不爽,不爽的是那家伙太会装,装孙子。“子云吧?好歹子杰组也跟你们巫子国挂了一个子字,咋就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天笑道:“少主啊,我也不明白,同样是人,咋区别就那么大呢?”
硝烟的战场一下子沉寂下来,若不是那刺眼的白光,这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哈哈哈哈。”子云响起那让人生厌的笑声,笑声有些凄凉的划破夜空,回荡在南郊的四周。“我们根本不是人,我们又何必遵守人的世道?!”
众家兄弟和我愣在当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子云的言下之意是何用意。狂傲的笑声过后,令我和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子云道出一句让他包括他的手下都震惊的话语:“撤!”
众人反应不及,子云一个鹤子冲云,消失在夜幕之下。包围我们的黑衣人迅速散去,零星的白光在数分钟后化为伊尽,被暗黑色的夜幕吞噬掉了。我和众人木讷地呆在当场,望着已经远去的黑衣人,不知道该谈论些什么好。我一直认为“巫子国”就是坏蛋,坏到“杀人放火”,坏到“奸杀掳劫”,坏到“赶尽杀绝”、“无恶不作”、“落井下石”。。。。。。
我不明白,既然都已经摆上了“落石阵”这种下流的阵法,为何在即将剿灭我们的一刻却洒然离去了呢?关于子云,我是该重新估量与评价?
“少主,那帮家伙已经远去了。我们走吧。”宋天到前面探路回来报告道。
“走吧。”我不知道多说什么好,我的脑子装满了子云那奇怪的表情。这算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吧?子杰组上上下下领头的人物全都聚这里了,何乐而不来个一锅端?
夜,还是幽深幽深的。r市的夜永远是那么死板,黑得很是彻底。我们摸索出荒坟堆,很快地就上了上水的高速公路。宋毅等人等在那里,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搞来几辆很霸气的“丰田越野车”。大家三下五除二地跳将上车,消失在通往“黔西冷”的茫茫夜道之下。。。。。。
第42说黔西冷扎噶玛山山系和西凉山山系宛如两条腾飞的巨龙穿梭在r市、滇、黔之间,二龙时而融合,时而走分。便有了当今的成都、重庆、遵义和云南的大理,这蜿蜒来回的巨龙造就了一个个繁荣昌盛的盆地、山坳和峡谷,使得生活在这片山野深处的人们幸福安康。上天永远是最公平的,巨龙身上孕育着苍生的“金沙水系”,溶合到r市便融入地下,造就了“沙河”这块风水宝地,也难怪古时的帝王选择了这块风水宝地建造如此复杂重务的“沙河古墓”。
带着满腔的疑惑和不解,我们冒着若隐若现的月色踏上了黔西冷的寻途。黔西冷,扎噶玛山—西凉山山系的延伸交界处。处于滇黔的边界之上,也就是当今的云南和贵州的相壤处。此地崇山峻岭,古木常青,属于高寒地区。山地里野草野兽杂生,许多年前我们生活的那个小村子,被当地人唤着“黔西冷”,后来这一带,都统称这个有点叫起来拗口的名字。
车子穿梭在群山之间,时上时下,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我们到了扎噶玛山的尾巴上——遵义。大家在这里休息了半天,一路奔波亡命而来,子杰组全体成员也剩下不到200来人。上水的秘密分坛已经尘封起来,只留下不到30人的弟兄在活动在那里,我们没有采取现代的联络方式,而是选择了近乎原始的“信鸽”。也许在我们看来,原始才是挥发灵性的最佳方式。
上水离遵义大概有四五百公里,一路山体群峰,虽间距不远,单若奔波起来,那是一个“望山跑死马”的路程。依遵义向北,一直向北,差不多五六十公里的地方,大山的深处,便是我的故乡,黔西冷了。如今的黔西冷,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躺着遵义会馆的单人床上,思付着这个让我魂牵梦呓的地方。
四大门派的爪牙在短时间之类绝对不会追踪到这里,如果我们进了山,那他们就根本没办法把我们从里面找出来了。这个地方,没有熟悉的人带路,进得去就出不来了。山里杂草丛生,别看那耀眼的花儿,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小命。那花儿半张着怒放,若是贪恋,触手上去,那花儿像是有魔力一般,吸附着你的双手。活活吞噬着手臂,臂弯,身子,脑袋,连一丁点儿的骨头都不会剩下。
黔西冷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表面祥和、安逸。实则却险环中聚、杀戮丛生。
休息了整整两天,我们补给了进山的必需品,安排好了其他兄弟的事宜。单单带上宋天和几位奇能异术之士朝山里进发。一行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地朝山里行去。汽车是行不得了,只有靠着11号代替了。阻路的第一座大山便是“金鼎山”,犹如一座神山般巨恶地阻挡着众人的去路。
山路一路蹒跚,我有许多年没有行走这条陌生熟悉的路了,走起来自然有些不顺当。但还算顺利,山路几经波折,那原来的老路早已没了踪影,一路劈茎斩刺,行起路来慢了许多。第三天日落时分,终于看到了那个我熟悉的小山村子——“黔西冷”。
黔西冷犹如沉睡在母亲怀里的婴儿,和泰安祥。我们站在村落上方的山体之上,那怀抱粗小的巨树在风中努力地摇曳着自己的枝桠,仿佛在向我召唤。下山的山路尚在,这路我太熟悉了。儿时不知道奔上来多少次,村落里的玩伴们几乎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他们视老婆婆和我为异类。我似乎在这里就养成了这种异类的习惯,习惯到自己忘乎所以。直到后来我成了村落里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村落的人们菜改观了这种另类的看法,把我视为村落上的宝贝儿。
山路上对方了好多大石块,以前我记得这里是没有石块的,正纳闷处,石块背后忽地跳出几个大汉,振声道:“那里来的野小子,敢闯我黔西冷?!”
那大汉一身素装,白布裹衣,青布缠脚,一束玲珑长发梳于脑后。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四肢很发达,头脑较简单的主儿。我笑道:“布拉大叔,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啊!”
摆着一副斗士的宋天等人放下武器,陪着笑脸道:“布、布拉大叔?!”
那大汉愣在当场,思虑起来,半晌道:“你,你,你谁啊?”
我有些想笑,看来山里人还是没多少改变,都记几年了,见了生人说话依旧打颤。“布拉大叔,我是小冰啊,韩冰。”
布拉大叔紧张道:“小冰?那个毛小孩子,神婆带回来的野孩子?”
老婆婆的行迹在这山里人看来,极度的不正常,后来干脆大家都较她神婆了,我也常这样跟着叫。老婆婆就不高兴了,语重心长道:“我那是神啊?我要是神,孩子,你就。。。。。。”呜咽起来,我不好多问,便也就独自跑开,一边玩去了。老婆婆似乎要说的什么,却始终没有道出来。
“嗯!那就是我,布拉大叔。”我激动,像是在沙漠里见了水源一般的激动道:“布拉大叔,那就是我啊。”
布拉大叔盯住我看了许久,呆呆道:“真是你啊,小冰。你可回来了,哎。这一带,不安宁了。孩子,你在外面犯了什么事?”
我有些木讷道:“怎么了?大叔。”
布拉大叔依着石块,就地坐了下来。望着我道:“孩子,自从你上了大学,全村人都等着你考个大官,日后也好沾光。那曾知道,近两月来,这村落便不安宁了。”
众人呆呆的听着,我有些震惊。四大门派的爪牙远比我想象中厉害了许多,自从我逃离r市去避风塘的那段时间,四大门派洗劫了“黔西冷”村。逼问村民寻找我的下落,村里人咬死口说根本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那些人无奈,前几天从风垭口那边撤离了。
“我还以为你们又是另一拨呢?”布拉大叔盯着我道。
“可恶!这些家伙。”宋天恶狠狠道:“少主,看来此地也不安全,我们还是到别处落脚吧。”
我思虑再三,镇定道:“不!我们就在这里,四大门派刚刚来过,一定不会在短时间反扑回来。怕就怕?”
“少主思虑的是?”宋天疑惑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叹道:“如果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黔西冷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洗劫了!”
“少主放心,我的弟兄。我是了解的!”宋天正声道。
好聪明的宋天,我只一点,他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难怪我的父亲如此器重他,如果留守遵义的子杰成员,透露了我们的行踪,那黔西冷的村民,就难逃此劫了。我怎能撒手离开?许诺好给大家的幸福生活,如今却成泡影。本来好好的大学生活,却被那莫名的神灯卷将进来,杀戮和赌命,我该何去何从?
众人一路谈论着,朝村落里走去。山路上好多地方都设了卡,像布拉大叔一样的壮年拿着村落里的人特制的“银枪”,站在那大石块的背后。这种银枪是把一条削尖的木条上涂一层银粉,这样即可辟邪,也大大提升了木棍的耐用性。但面对冷兵器的时代,这玩意似乎有点可笑了。凶神恶煞的四大门派,杀人只需动动扳机的长枪短枪。进入黔西冷仿佛就像进入一道虚设的屏障,这些防卫,形同虚设。
但黔西冷的人民已经尽力了,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家乡!我也是这里的一员,我怎能离开?我离开了,又能去那里?天下虽大,却难有我子杰组的容身之所啊。莫非,当真天要灭我子杰?!
第43说火烧黔西冷
果然如我所猜测,四大门派的爪牙刚到遵义市,很快就循迹了子杰组的住所。宋毅带着众人与之血拼,奈何寡不敌众,身中七刀,被当场活擒。与其一起的,还有“杨元明”、“东子”等二三十人被关进了“乃依丝娱乐会所”地下室,其他弟兄则战死在遵义会馆旁的“五星广场”。当地警察出动了一批又一批,清理了尸体,推入“沙拉河”中,那血水都染红了半条“沙拉河”。
这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平静到当地的人们只从报纸上看到如下新闻:会馆旁一大型染料坊昨夜忽然发生爆炸,导致原料泄流,染红整个沙拉河。某卫生局、环卫局纷纷出动,号召大家清理这条被污染的河流,还遵义一个健康、环保、洁净的世界。。。。。。
人们见面常问:“诶?老兄,知道会馆旁那有染料坊不?”
众人摇摇头,纳闷道:“那曾听说过什么染料坊啊?真不知道这些记者搞些什么?”
“是啊是啊,那河里的水可真红啊,老远就闻到那血腥的味道。”
“是也,是也,怎么看着那怎么像血啊?”
“算了算了,那管呢?都散了吧,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散了吧,散了吧。”
这场黑道火拼的杀人事件,仿佛真是染料坊泄流所致,人们在几天后便就淡忘了去。新闻报纸也不再高呼,似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人们是不会去关心“一个染料坊的事儿的。”很自然而然了,也就过去了。
话分两路,我们进了村子,那些花白胡子的爷爷奶奶拄着拐棍出来迎接我们。一个一把手地过来拉我,先前那紧张和沉闷的气氛被大家谈笑的声音打破。这个村子刚刚被洗劫过,但凸显不出那悲伤的气氛。花白的村落长老胡老爷子拉着我的双手激动地说:“孩子,回来就好。唉,回来就好啊!”
我一时语塞,道不出话来。激动地拉住胡老爷子的双手,颤抖着,这山里的人,就是纯真善良啊。都到这份上了,还把我当个宝似的捧着,这让我说点啥好啊,支吾着半天,愣道:“那个,胡爷爷啊。这村里的壮年男人们都去那里了呢?”
胡老爷子垂下双手,叹道:“哎,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先前布拉大叔并没有告诉我全部实情,那四大门派的劣行岂止“洗劫”二字可以形容?!
他们抓走了村落上的所有壮年,逼到“断魂崖”上。。。。。。妇女们现在都去那祭拜去了。胡老爷子呜咽着,语不成音。我不再言语,搀扶着胡老爷子,朝那“断魂崖”而去。
断魂崖离黔西冷村并不远,就在后山。那悬崖直直从中间剖开,宛若那“华山独峰”一般。陡峭的石壁从上而下,直直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峡谷。时值秋实,满山的枫叶全都殷红,色调斑斓炫彩。可我无心去欣赏这美丽的山野,那黔西冷几千千冤死的亡魂,我该怎样去祭奠?
断魂崖上的山风呼啦啦地刮着,山顶之上,苍鹰和乌鸦来回飞舞着,时而鬼叫,时而极速下落,坠入那阴深的断魂崖。眼前的一切惨不忍睹,摧残着我原本就已支离破碎的灵魂。悬崖之上,全是那血染的红色,鲜血浸透了整个泥土,破烂的衣物撒了一地。我脑海里呈现出那跳落的灵魂,那一个个从悬崖高处被人逼下悬崖的灵魂。一个个毫无表情,似乎山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被人蹂躏的滋味,从容地走近山体,大吼着:“乌拉万岁!”
“嗖”,阴风卷来,我狂吼着,朝那悬崖冲去:“我的乌拉真神!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拯救我的亲人?!”
跳动的火焰飞舞在悬崖边上,女人们早已哭得昏死过去,只有依稀的抽泣声。子杰组所有成员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语!山里的人,山里的亲人。我的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神灯,这破东西,怎么要卷来如此犀利的场景?众人拼命拉着我的双臂,我真的想从那悬崖之上跳落下去,也好去见我的乌拉真主,我的亲人!
是夜,乌拉真主的子民全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村子里。宋天等人去收拾着弄东西给大家吃,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狗狂吠着,声音一浪盖过一浪。篝火,在疲惫的人们面前点燃。山里的女人疯狂地围着篝火跳舞,念叨着那我有些听不明白的经文:“乌拉真主的子民,你们是永恒的使者。让上天再次眷恋属于我们的世界吧,或许有天,我们会相逢在日不落村。”
我问胡子爷爷,为什么大家都念“日不落”村呢?
胡子爷爷捋着已经花白了的胡子,振声道:“日不落是我乌拉子民向往的地方,那里孕育乌拉真主的肉身。”
我睁大眼睛望着胡子爷爷,半晌道:“世上当真有日不落村?”
在避风塘我听那宋天讲起过,不过天哥显然是忽悠我的。一直没问他那是什么原因,就被少主的大事更替了过去。现在听胡老爷子讲起来,我又记上心来,我原以为父亲所讲的那个“日不落村”并不是真的存在。
“是啊,孩子,那个村落,是世外桃源啊。”胡子爷爷深情地望着东方,似乎那个他向往的村落就在那云层之间。天上的云依稀淡了许多,黑色的水墨色侵蚀着那白色的云彩,那白云与黑云之间,是不是就是我出生的东方——日不落,可惜我已经记不得了。对于那个存在在父亲游说的感官世界里,我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
胡老爷子继续神往地讲述着,其实我小时候,他们并不是排挤我和老婆婆。而是老婆婆来自那神圣的“日不落村”,人们尊敬她罢了。
“什么?老婆婆就来自日不落?”我震惊道。
“嗯,他是真主乌拉的侍女,被派往黔西冷部落统领着我们幸福安康。可惜。。。。。。如今我们才落得如此下场。”胡老爷子眼望着东方,一愣愣道。
我愈来愈疑惑了,这老爷子,莫不是急火攻心,胡言乱语一通?但看他那神情,似乎不像是胡言。我想起那瞎眼老头儿,这事,估计他老人家知晓得最多了。我四周环视了下,却没找到瞎眼老头儿的身影,急转身来,问布拉大叔道:“布拉大叔,那个,瞎眼叔叔去那里了呢?”
布拉大叔抽着那半达子旱烟,眨巴了一口,烟圈打着转儿,飘忽到半空之中。愣道:“他啊?土匪来时,不知道躲那去了。”
犹如一瓢冷水,再一次把我认为的救命稻草给折了下去。他老人家会去那里了呢?
眼下也问不出其他什么了,人们还没有从悲伤的意识中幻化过来。妇女们疯狂地舞者,是想让自己筋疲力尽,那绕心的愁事便不再袭击。
我跟布拉大叔商量,村落里是呆不得了。四大门派奔回遵义,必定会猜测到我们的行踪,反扑黔西冷是必行的套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怎能与之抗衡?唯一的出路,便是退到山林深处。
布拉大叔也想到了这里,同意我的观点。大家一合计,只有先退却到丛林深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黔西冷的族人真的再也经不起四大门派的血劫了。
布拉大叔站起身来,朝背后的神台走去。神台在村子的中央,小的时候我老喜欢爬到上面去玩了,经常被大人拉下来请我吃“笋子炒肉”。(俗话,就是拿竹根子抽屁股。小时候遭打过的人就深有体会吧,哈哈。)那前儿我不理解,就这一破土石堆,有啥好拜的?如今看来,那似乎是某种神往的象征,就像老婆婆。老婆婆来自巫界天堂——日不落,难不成当年走出那旮旯的人不止我父亲一行?
神台上的祭钟被布拉大叔重重地敲响,篝火旁疯狂舞蹈的人们停将下来,呆滞地看着神台。布拉大叔停下身来,郑重地宣布道:“父老乡亲们啊,大侄儿说这里不安全。俺也这么认为啊,那群畜生是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我们该怎么办呢?”
神台下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宋天站起身来,大声道:“反抗!”
布拉大叔斟了他一眼,吼叫道:“错!我们要退却。大侄儿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的,我们现在退却了,并不等于我们就是怕了。乌拉的子民是不会胆怯的!”
神台下面的妇孺老人自发的大声吼着:“乌拉万岁!乌拉万岁”
早先生活在族人的部落中,我感受不到这种振人的力量,现在听来,是足心的震撼!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向众人,呜咽道:“我的父辈们,我的亲人!我对不起大家啊!”
四周呜咽起来,众人咽咽抽泣,哭得昏天地暗。篝火燃得更加猛烈了,吱呀吱呀的响声贯彻四周,嚎啕的哀叫划破山野。布拉大叔带着头大喊:“别了,我的神话。别了,我们的山野。乌拉的子民,还会再回来的,乌拉的子民永远活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
我在心里哀悼:“别了,我的我们的黔西冷!”
大火,划过夜空。爆燃在扎噶玛山的尽头,火光,直冲云霄。四周“刺啦刺啦”的巨响,我们站在断魂崖之上,望着自己的家乡被大火吞噬。而点燃那场大火的却是我们自己,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缓过一时,唯有这样,黔西冷的族人才不会面临第二次生灵涂炭。我大声对众人说:“不要绝望,乡亲们。房子没了,我们再建,土地没了,我们再开垦。但是我们的生命,却是唯一的,我们不能再失去。”
我转过身去,面朝断魂崖,大声喊道:“我的扎噶玛山英勇的男人们,你们将永恒。黔西冷的民族,不会就此被世人遗忘的!”
火光跳跃着,黔西冷那死去的灵魂,在火光中飞跃,幻化成彩蝶,幻化成雄鹰,在耀眼的红光中上下翻飞。洪钟的声音在红光中呐喊:黔西冷的灵魂,永恒!我呆呆地看着,众人呆呆地看着。大火顷刻间,愈然愈烈,吞没了黔西冷最高的神台。神台上的祭钟,被我和宋天抬着,一直扛到断魂崖上。就在不远的将来,这黔西冷的号召之声,会响彻在“扎噶玛山”的群峰之上
第44说救赎
黔西冷的火光彻底把我烧醒了,寻找父亲的脚步更加坚毅了。如果就此罢手,怎能对不起那死去的几千父老乡亲?子杰组的亡魂未祭,如今又添上断魂崖之上几千孤亡灵。任何宏大的建构都无法跨越我悲伤的良心,命运的坎坷似乎注定我要遭受此劫。我安抚好黔西冷余下的众人,大家就地躲进神山,那扎噶玛山的山峰丛林深不见底。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大家相互搀扶着,很快的。我们就到了无人的荒野——扎噶神庙。
扎噶神庙是当地唯一一所祭祀乌拉真主的神殿。乌拉是高原上的真主,是守护扎噶玛山尾部的黔西冷民族的神灵。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外人根本无法循迹的地方。那幽深的白雾足够困惑千军万马的寻觅,高大深邃的古树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阻扰。在千万年的地壳运动、地质演变中,扎噶神庙下方有一条10多公里长的一段陷入地下的伏流,上面留下无数暗坑和空洞。一旦失足掉落下去,怕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了。
扎噶神庙很大,大到可以容纳几百人,对于黔西冷余下来的苍生,这里已经够了。大家七手八脚在附近搭了草屋,夜晚时分,终究是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了。布拉大叔带着几个壮年去附近弄了许多野味,加上我们从村子里带出来的青稞面,足够半年的粮食了。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吃的东西,莫说自家种的青稞,就是山里的野兽,也够大家吃上好几辈子的了。
夜,再次寂静下来,我害怕这种寂静,静得让我不安。我胡乱地想着,想着我的父亲,想着父亲的子杰组。年少的我真的没了主见,我的罪孽太深,杀戮太重,我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了。包括我的生命,都不再属于我自己。一场大气凛然的救赎,却变成了血腥的杀戮,我那里错了?
我独自一人折了树枝当着禅香,就着扎噶神庙,祭拜起来,嘴里念念叨叨。这也算是我心灵上的救赎吧,我磕着头,望着扎噶神庙,沉思起来。夜风呼呼地刮着,带起我丝丝黑发,旋荡在夜空之下。野兽不时从四周传来咆哮之声,山鹰野猫躲在暗处,唧唧地叫唤着。
“少主,在想什么呢?”宋天忽地从背后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哦。”我有些语无伦次,望着天空道:“没想什么,在这里看看夜色。”
“唉!”宋天叹道:“也不知道遵义的弟兄怎么样了?”
“我也正在担心此事。”我背转身,面朝宋天道:“眼下我打算去一趟遵义,也好探究下弟兄们的情况。他们在哪人生地不熟,我怕十之八九。。。。。。”
“这两天眼皮老跳,怕是出事了吧?”
相对无言,我沉默地低下头,还能说什么呢?夜风呼啸地刮着,直刮得人心慌意乱,撩人心肺。我抬头向天,天上行星依旧,北斗七星整齐地排列着。“明天是个好天气,但愿我们此行不会有任何意外吧?!”
宋天望着我,久久不语,对于观天象问八卦,他知道得不多。这个三尺高的汉子,我亲眼看到他在断魂崖上呜呜的哭,哭得无比的伤心。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天哥,休息去吧。明日,我带两个弟兄去趟遵义,这里一切就拜托你了。”
“不!少主。”宋天站起身来,振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了,这里少了你不行的。”我正言道:“布拉大叔和胡子爷爷等人都老了,这盖屋子打灶的事儿还没完呢。我带神偷云重神医杨冲去就成了,你留下来吧,跟三姐一道好好照顾这里的妇孺老幼才是!”
“那。。。。。。”宋天思虑再三,道:“把神算子刘道丰也带上吧,这兄弟鬼点子多,功夫也不错,遇事也多个帮手。”
我点点头道:“好!”
“到那边记得给我们传个信鸽来,弟弟宋毅的脾气就是那么火爆。少主您多担待。”宋天诺诺地说,像是一个老母亲叮嘱即将出远门的孩子。
“呵呵,宋毅的性格直爽。是我子杰组难得的人才啊,我又怎么会怪罪呢?”
“那就好那就好。。。。。。”宋天念叨着,扶着我的双臂。二人缓缓向神庙而去。
夜风刮得更大了,“呼啦呼啦”地刮在扎噶神庙的屋顶上。那屋顶是上好的黑泥和了天池之水,再掺上小石子,牢固无比!单凭几下暴风大雪是无可奈何的。我望望那厚厚的瓦片,心里安心了许多。
第二天醒来时,布拉大叔已经备好了牦牛滑车和青稞面。诸葛云重和杨冲、刘道丰已经等在那里了,我望着众人,饱含热泪,一时不该说点什么好。布拉大叔道:“孩子,我知道,从小你决定的事大人是拦不住的。现在你长大了,这样做必定有你的原因,单说江湖义气怕是不能概括此次行程的目的。老头子我也不多叮嘱什么了,孩子,好好照顾自己!”
我听在心头,一个劲儿地点头。宋天忽地跪下,朝我磕头,道:“少主,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属下恭候您的佳音,如果实在探不出讯息,少主定当不可多留遵义啊。”
我颤颤悠悠地把他从地上扶将起来,郑重道:“天哥,您这是。。。。。。起来,快起来。我是如何受之得起啊?”
宋天站起身来,转身向诸葛云重等人道:“诸位兄弟,少主就拜托各位了。宋天别无所能,望兄弟们多多保重才是!此路遵义凶险,兄弟可要小心行事,凡是三思而后行方能凯旋而归啊。”
我先前一直认为宋天是个老大粗,没想到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绵延回荡,看来子杰组真是人才集聚啊,可惜。。。如今。。。
丝毫没了我上次道r市求学时的欢快,此时尽是愁肠臆断。别时无话,众人站在神庙之外,举着手招摇,跟我们告别。布拉大叔给我们指了条近道,绕过扎噶神庙前的地下伏流。一直依着北边的桦木林,进到那荆刺横生的丛林中,有一山洞,山洞里岔路虽多,但只要一见“吊钟石”便左转,直通之处便是云顶山的半山腰松林之中。
我与众人依依拜别,便同“神偷”诸葛云重,“绝命神医”杨冲,“神算子”刘道丰一道迈入那厚厚的密林之中。
云雾很大,丛林贼密。像一座厚重的石板,横在我们四人面前,荆刺并不算最严重的阻扰。最严重的是雾气,在山里行走,尤其扎噶玛山这样的山体。雾气特别大,大到10米之外,别想看清楚前面的任何事物。幸好布拉大叔事先说过,一直依着那桦木树,才没有迷路。过了桦木林,果然是一片厚重的荆刺林,山里很难见到的那种藤刺在这里也随处可见。我们找寻了半晌,才在那“金刚藤”之下找到秘密洞口。牦牛滑车在这里是行不得了,我们只好再次换上11号,才洞口里去。
四人点了火把,摸索着前进。山洞里很潮湿,七弯八拐,岔路很多。走了老远,才发现布拉大叔所说的“吊钟石”,就是那种倒垂下来的钟乳石。上小下大,呈椭圆形,宛如一口倒扣的古钟。神算子笑道:“我一路琢磨,这吊钟石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我一直以为像屋里的那类吊钟一般,原来如此啊。”
一直没怎么开口讲话的杨冲道:“布拉大叔说得已经很形象了,只是刘兄想得太复杂罢了。”
诸葛云重笑笑,定神道:“少主,这‘吊钟石’左右均有岔口,行那边才是?”
神算子记忆甚好,乍口道:“布拉大叔不是说了吗?绕左啊。”说完率先一人,开路去了。
山洞差不多行了四五刻钟,方见前面依稀有几许光亮。众人一阵惊喜,看来山洞是走道尽头了。冲着步子,很快便到得山洞出口之处。出口很窄,且倒扣下来,宛如那风蚌的外壳,内敞外狭。出去不是不可,得费点周折了,这山洞或许是长久不用的缘故。那钟乳石从上面滴落下来,越积越厚,犹如那螃蟹的大钳子一般。出口有大有小,最大的地方也只容许脑袋通过,身子是绝对出去不了的。
四人把火把合拢到一起,我找了几块石头,准备一点点把这讨厌的“挡门石”给敲下来。神算子,刘道丰道:“少主,甭费心了,看我的吧。”
说完走将过去,从怀里掏出个不大不小的白色小瓶,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倒落出一点液体。没看汽车颜色,山洞里太暗,加上火把的光线本就忽明忽暗的,更加看不清了。刘道丰走将过来,冲我笑道:“少主,不多时,这厌人的钟乳石自将褪去。”
诸葛云重笑道:“道兄,又玩那门花招?就凭你那丁点儿药水,倒不如我来个直接的。”说完提枪拉栓,一副冲锋的样子。
我颔首道:“道兄果然聪明啊,如此招数。不愧是‘神算子’啊,连这小小的‘钟乳石’您都算计到了。高,实在是高啊。”
杨冲急道:“少主,道兄,你们别打暗语啊,弄得我一头雾水啊。”
诸葛云重见我如此说来,自是看出了门道,笑道:“杨兄莫急,这厮是欺负我们大老粗呢。拿化学反应忽悠我?”
“啥玩意啊?就扯到化学之上了?”杨冲还在云里雾里的,看来这家伙,肚子里果真没多少墨水。也不知如何号得外号“绝命神医”?莫非医一个死一个?没那么玄吧,我在心底嘀咕道。
“这钟乳石乃是碳酸钙的沉淀物,碳酸钙是酸性物质,道兄那瓶里之物,不说也自然是碱性物质了?!”诸葛云重细心讲解道。
“那又怎样?”杨冲还没明白,盯着诸葛云重道。
“这酸碱聚在一起,就反应了。”诸葛云重可真有耐心,对待兄弟犹如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般,难能可贵啊。
“反应?反应成什么啊?”杨冲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熊样。
“不见了。”诸葛云重有些着急了,估计他老现在在心里嘀咕:丫的,这都什么人啊?兄弟十几年了,啥前儿见过你这么笨的?
杨冲木然道:“不见了?”沉吟了半晌,忽地抬头冲我道:“是不是像强叔那样消失了?”
我正盯着那钟乳石看,募地听他这么一说,反应过来,哆嗦道:“是,或许是吧。”
诸葛云重一把拉过杨冲,就地跪下,哆嗦地朝我道:“少主,杨兄不是有心的。望您勿怪!”
我扶起二人,安抚道:“那里那里,杨兄乃性情之人,说话办事那都一个干脆。比之《水浒》里的李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好好好!”
杨冲傻傻笑着,诸葛云重一脸的恐慌,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我们正说着,忽地听到神算子嘘声道:“有人!”
我们立即停止谈论,迅速靠向神算子
第45说千人葬
洞口之外,一行熙熙攘攘的黑衣人正往山上赶来。一瞧那副打扮,不用猜也看得出来,就是四大门派的爪牙。这些家伙也不知道何时达成了怎样的协议,竟都放弃了自己门派的服装打扮,统一一身黑衣出场。看来,利益真tm是最大的权衡者啊,难怪“有钱能使鬼推磨”乎?。我在心里叹道:如今这世道,谁去理会tmd正邪不两立呢?都是些见好就收、见利忘形的家伙!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破道理,如今这世道都得靠边站了,有钱就是大爷!
“这些家伙仿佛是在商讨些什么,可惜听不清楚。”神算子凑过耳朵,轻声道。
“管他娘的商量啥呢?待老子冲将过去,一个一刀子剁了!”杨冲冲动道,操起手中的夸口砍刀,就朝那洞口挤去。此时那钟乳石还未完全化掉,但一个人要想从那里出去,已经算不得难事了。诸葛云重一把拉住杨冲,振声道:“别冲动,杨兄!”
杨冲一身蛮力,诸葛云重那里拉将得住,力量未收,一下就撞到那钟乳石之上。本就已经软化了的钟乳石迅速解体,轰然倒塌,“咕噜咕噜”地朝山坡下滚去。这下可不得了,四大门派立即闪躲在一边,手中七长八短的大小枪支迅速瞄准半山腰上的山洞,“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子弹。
我们退之不及,就地蹲将下去。那子弹扫落在面前的钟乳石之上,激起无数细片,左右横飞。幸得钟乳石之下,是那千万年的老山石,子弹的力量再大,也还奈何不了那山石的厚度和韧劲。诸葛云重端着手中的95式,不时抽头朝外面扫射。场面一下子白热化,他们不敢冲,我们也冲不得。就此僵着,两边的子弹“突突”地横飞。
杨冲倒在地上,乱脚蹬地,“嗷嗷”大叫。我大惊,喊道:“杨兄,杨兄,你中弹了吗?”
诸葛云重一边扫射,一边回头道:“杨冲,你怎么了?那里中弹?”
神算子蹲下身来,双手拖着杨冲的身体,蜿蜒着朝后面去。我过去帮忙,独留下诸葛云重端着95式“啪嗒啪嗒”地阻挡着四大门派的进攻。
火把之下,杨冲浑身是血,双手在身上乱抓,连着那皮肉一块块和衣物带起。我大惊,细查他那里中弹?忽地神算子大笑道:“好你个杨冲,丫的不就是被火碱熬到了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说完从怀里摸出个跟先前一个模样的白色小瓶,朝杨冲身上一洒。这家伙立即不叫了,躺在一边呜呜道:“吓死我也,吓死我也!”
我摸着胸口,小怒道:“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杨冲坐将起来,揉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拭血一边道:“少主,这不能怪我啊,当时我吓傻了,还以为是‘三只眼’呢?”
“啥玩意你就‘三只眼’啊,我还两只眼呢?”我有些微怒道。
“少主难不成不知道‘第三只眼’的事?”神算子坐下身来,望着我道。
“哦?第三只眼?”再次听到“三只眼”三个字,我有些魂不守舍,这似乎又唤起了我对找寻父亲的那种欲望。
关于“第三只眼”的所有我只从瞎眼老头儿那里听说过,现在已经寻他不得。其次便是老婆婆传授的巫术道道里有提到过,不过那纯粹是提及而已。连基本的叙述都很概括,上书曰:三眼者,黑白邪巫上乘是也;中降者,化血水。
当时也没怎么理解明白这话的深意,现在看来,意思大概是“这‘第三只眼’的巫术乃是凌驾于黑白两巫之上的邪恶巫术。大概是降头的一种,中降即是‘中奖’,指‘挂头彩’,化成了血水。”理解起这玩意就是很邪门的事儿,玄乎其所,尤其是刚刚见到杨冲那恐慌的神情,我愈发对这“第三只眼”莫名地产生了恐惧。
“嗯,第三只眼。”神算子颔首道:“这第三只眼传说是来自异界的邪恶巫术,我也不曾得见。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但说无妨!”我点头冲神算子道。
“强叔在十多年前,就曾今遭遇过第三只眼,一去。。。不回了,至今也无人知道那邪恶巫术的恐怖杀招究竟是如何的?”
我们正谈论第三只眼的事,诸葛云重从外面呼啦啦跑将进来,道:“少主,子弹不多了。您先撤吧。”
神算子“唰”地从地上站将起来,挡在我的身后,大声道:“少主,您先走!”
原本躺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杨冲一听那些爪牙已经快攻破上来,“嗖”地从地上弹将起来。“哗”地操起95式,朝洞口逼去。
我振声道:“杨兄回来!”
杨冲回过头,木然地看着我。我正言道:“一起撤,这山洞岔道众多,相信这四大门派的爪牙一时间也难寻其道。我们走!”
四人操着家伙,杨冲深受那火碱的侵蚀,虽用了神算子的咬,疼得还是大汉直冒。神算子扶着他,我和诸葛云重在后面断后。对于95式狙击,我并不陌生。儿时父亲常教我玩弄刀枪,运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子弹“哒哒哒”地一梭子一梭子子弹激过,原本已经到了洞口的四大门派爪牙,再次被逼将会去。子弹“嗖嗖”地响,我们交替着射击,朝山洞深处退却。外面的黑衣尸体已经倒了一大片,不过这群都是不要命的主儿,气焰丝毫没被压下去,依旧顶着弹雨朝前冲!
不远就是岔道,我把弹夹里的子弹扫光了,留下一颗“呆瓜手雷”。这种手雷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哪玩意是当年越南兵变时美国人运过去的。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流落到子杰组的手里,当时我看子杰组的军火库这玩意挺多的,就顺了几颗。也没见过这玩意的威力,只是从杂志上看到过,这玩意之所以叫着“呆瓜”,是他本身的引爆器很稳定,非得非常猛烈的撞击,才会引爆。不像那种小日本使用的“拉环式”,丢出去之前先把线拉了。正因为这玩意的稳定性,战场上几乎用不着,以至于老美只生产了区区一批,就此没入尘埃。
我们退得很快,吊钟石指引着我们左拐右突,很快的就转了七八个弯道,过了五六个岔口。我们坐下来喘气,身后子弹的“哒哒哒”声很依稀了,不仔细听已经听将不见了。我们靠着洞壁,大口喘着粗气,杨冲倒在一边,炎炎地说:“刚刚,刚刚没被吓人。如,如今却被累,累死了。”
我转过身去,关切道:“杨兄,无大碍吧?”
杨冲坐起身来,缓缓气息道:“多谢少主关心,如今也无大碍了!”
四人不再说话,一路跑下来,也是大汗淋漓,气煞身心。休息正酣,忽地墙体“轰”的一声,大地随之“簌”地颤抖。墙体之上的小石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骂道:“丫的,没想到这‘呆瓜’的威力竟是如此的大?!”
诸葛云重笑道:“少主不知这呆瓜在尘封的室内威力,如今就是这般,煞是吓人,幸得我们只放了一颗,若要多放几颗,怕是这山洞就此炸塌了。”
众人一阵唏嘘。缓缓站起身来,依着墙体,朝扎噶神庙摸去。从这条近道去遵义也是不可能了,如今杨冲也受伤在身,只好回去再作计较才是。
话说那四大门派的爪牙一路奔走一路扫射,强大的火力直直扫落“呆瓜”之上,那帮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呆瓜”的震塌的碎石块砸翻在地,一时间,哀号四起,血液横流,场面惨不忍睹!有胳膊脑袋大腿各在一处的,有脑髓精血流了一地的,有肠子内脏洒了一地的。形态各异,或哀叫或哭喊,或悲愤或绝望!洞壁迅速解体,石块愈掉愈多,一场布天盖地的“石头雨”狂啸而来。巴掌大的石块毫无方向的咋向人们的脑袋,那脑袋宛如被流弹击中一般,“唰”地爆破开裂,血水脑髓迅速像决了堤坝的洪水般洒落出来。四大门派的爪牙,全都已经冲进山洞,这些人终究还是怕了,一个个抱头鼠窜。但已经迟了,漫天的石块压砸下来,宛如地震一般,瞬间吞噬了整个山洞,四大门派的爪牙,一个都没能逃将出去,活活被埋在那“扎噶玛山”的龙尾巅上,一座让我很疼心却也无可奈何的“千人葬”就此埋没在云顶山之内,世人却不知道何谓“觉醒”。。。。。。
第46说断魂崖
一场惊心动魄的千人墓葬就此掩埋在扎噶玛山龙尾之下,望着凸显的扎噶玛山,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疼心。杀戮让这个莫须有的世界充满了血腥,一刻也不得安宁。这活祭的场面丝毫不亚于“南京大屠杀”的情形,但那是日本人欺负咱中国人,可如今是“中国人杀戮中国人”啊。黔西冷冤死的亡魂,断魂崖上逼死的亡灵,我拿什么去慰藉?拿什么去救赎,活着的人,却如此疼心。死了的人,却不得安息!
“呆瓜手雷”的威力非同凡响,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扎噶玛山尾部的山体全都感应得到这一下的威力。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扎噶神庙黔西冷族人,都感觉到了这一下振人的微动。待我们退回山里,布拉大叔和宋天焦急地等在伏流边上。
“大侄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布拉大叔关切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宋天急道:“少主,您没事吧?是不是遇上了四大门派的爪牙?”
“还好,杨兄受了伤。”我叹道:“我们会去说吧。”
宋天立即过来,搀扶着杨冲,杨冲一脸苍白,剧烈的奔跑加上他失血过多,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屋子里,有些阴暗,本就处于大山深处的扎噶神庙凸显出几分神秘。杨冲躺在树叶和干草铺成的床上,奄奄一息。神算子替他把了脉,一脸的沉吟,半晌没有开口。独自一人除了庙门,布拉大叔跟了出去,二人在外面嘀咕着什么。不一小会,布拉大叔返回来,高兴地对我说:“这下好了,杨侄子有救了,只要去后山‘断魂崖’上采会雪莲就可以了。”
布拉大叔高兴地说着,一个人朝外面走去。我们跟了出去,我道:“布拉大叔,采雪莲的事,还算我们去吧。您带带路就是了。”
布拉大叔直摇头,坚毅道:“这一大帮妇孺老人还得你来照料,采雪莲的事,我老头子还不是手到把转的事儿?”
我实在有些不放心,那断魂崖如此之高,深不见底。若是。。。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强硬道:“这采雪莲的事,还得我跟你一起去。宋天在这里照料大家吧,杨兄若有变故,必当速度来告。”
“少主放心去吧。”宋天应诺道:“如此之事,少主一路小心才是。”
话分两路,我和布拉大叔朝断魂崖而去。还带了七八条狗,这山里野兽多,像豹子人熊这些家伙见人那都是连骨头带渣儿活吞下去。单单俩人是应付不过来的,神庙里还有很多事,我怕杨冲有什么意外,宋天和神算子也好照料。
山风一路怪吼着,我们很快就融进了那大山之中。白茫茫的雾气让我低着头跟着布拉大叔的脚步,因为我根本辨识不清楚方向。脚下的枯叶“刺啦刺啦”地响,我胡乱地想着,遵义的弟兄还没探得消息,如今杨兄又身染重疾。
其实神算子之所以在神庙之外告知布拉大叔关于杨冲的情况,是怕我着急。那腐蚀钟乳石的药水也不是单单“碱性物质”那么简单,那是神算子的独特配方,里面涵瓤了“三步倒”、“夺命精”、“神风水”等等一系列要人命的奇怪药材。这神算子也算得上是唐门奇毒的后生,其学识囊括天下奇门精华,是子杰组难得的一员大将。
可这家伙有个怪癖,但更多是出于对帮教的忠诚,他的绝门毒药从来不配备解药。这样就算落入敌手,这解药的秘方,依旧不被破晓。一方面我很佩服这样以身作则的弟兄,另一方面我又替杨兄担忧,如果挺不过来,神算子怕是要深深地内疚一辈子!更严重的话,怕是要以死谢罪!
无论那种情况我都难以面对,都将是我的兄弟从我的身边离开!这将都是无比悲痛的事实。听着布拉大叔告诉我这一切,我傻了,傻到束手无策。神算子都不知晓的秘方配药,这雪莲还只是一试,也不知道见效还是不见效?而杨冲的病情,放佛也不完全跟神算子的药水有关,这一点神算子也很莫名其妙,杨冲到底是怎样的,怕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胡乱地想着,口不成调道:“布拉大叔,您可曾听说过‘第三只眼’的事儿?”
布拉大叔在前面行着,忽听我这样问,待转身来。望着我道:“大侄儿,这事你在那里听说的?”
“布拉大叔,您告诉我,瞎眼老头儿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您们一直瞒着我呢?一直要阻止他告诉我呢?”我慎重道。
“唉!”布拉大叔深深叹了口气,道:“冤孽啊,冤孽。先去采雪莲吧,救了杨侄儿。其他的事,你慢慢自然会知晓的。”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布拉大叔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他不愿意现在述说这件事。我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山路虽然不怎么好走,但救人心切,很快就到了断魂崖之上。往日的血腥场面刚刚褪去,但却清晰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我无论怎么也释怀不了,那故去的冤魂,仿佛他们就在悬崖边上,久久不肯离去。“守护他们的乌拉真主和扎噶玛山的众神,饶恕无能的我吧。原谅世人的贪欲,原谅世人的无知,原谅世人的觉悟。原谅他们吧?阿拉多啦乌拉真主。”我胡乱地祈祷着,稍稍减退我心中的哀痛。
布拉大叔指指呼呼刮着阴风的断魂崖,对我道:“我们的族人曾今打猎在这里瞧见过雪莲,那家伙贼,见人就消失了。我们只有趁它睡觉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手。”
我望望了幽深的悬崖,道:“那等晚上吧。”
“不!”布拉大叔道:“这雪莲是上古神物,凡夫俗子那能比拟?这雪莲是日中之时方才沉睡。”
我抬头看看天,那红日正从东方徐徐升起,穿梭在白云之间。微风一带,又露出半个脑袋。我道:“好吧,日中就快到,我们先做好先前准备。”
布拉大叔点点头,去寻找绳子了。那几条狗有一半跟布拉大叔去了,剩下三个蹲在悬崖边上,呆呆地看着我。我刚看见布拉大叔对那些狗吩咐什么,莫非是叫这几条狗留下来陪我?这狗真同灵性,我在心里感叹。循着悬崖,我慢慢地移将到边上,那风刮得厉害。我抓住悬崖之上的铁树,探头去望。
悬崖半山之上,几十株绚烂的雪莲围成一团怒放着。既有百合的纯洁,又和兰花的高贵。几十只斑斓多彩的飞碟,飞舞在其中。飞碟翩翩起舞,宛如那水彩画面一般,绚丽多姿。我看得傻了,如此美丽的场景,却深埋在这大山深处,世人也无从得知。但转念一想,这雪莲即是神物,凡人能见到么?喧闹的都市,怎能生长得出如此绝伦的神物?
雪莲通体透白,像薄薄的冰叶,欲掉落却不曾下坠。唯独那花瓣之间,一点殷红,高贵而完美。毫无半点瑕疵的雪莲花,斑斓的蝴蝶群舞其中,宛如仙境一般,如此绚丽的景色,让我一记永生。当真是神物,如此精彩绝伦!如此绚烂多姿!如此让人沉醉!
我正看得如痴如醉,布拉大叔找寻绳子回来了。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下看,凑将过来,轻轻地把我拉到后面。激动地问到:“大侄儿,看你那样认真的样子,是不是见着雪莲花开了?”
我冲着他使劲的点头,如此绝伦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布拉大叔露出一脸难得的笑容,比我还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杨侄儿有救了。”
我很想说,即使有了雪莲花,杨冲的命也不一定能救过来。虽然雪莲花可以克制和解除那药水的魔力,可杨冲也不一定就是这药水的危害。我想等我这趟回去,再去看山洞一看,这洞生得蹊跷。进去时我就感觉不对了,不过当时救人心切,也没多加在意,现在想想,似乎真的不对。那“吊钟石”生得太奇怪了,那个地方,似乎不应该有钟乳石的。而那个山洞,仿佛也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十分像人工筑成。
布拉大叔激动地朝我作嘘声的手势,道:“大侄儿,我们别说话了,怕是惊了这神物,消失了去。”
说完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靠向悬崖边,只看了一眼,就退回身子。张着半个嘴巴冲我笑,哆嗦着半个身子:“雪莲,果真是雪莲。”
我抱住他,怕他一不小心掉将下去。布拉大叔笑道:“无妨无妨,我去系绳子。”
我们找寻了两棵庞大的古树,那树体足有我三个怀抱的大小。布拉大叔围着那树干系了三转,牢牢地固定好了。绳子是山里最牢固的“金刚绳”,这种绳子不止韧性很好,而且耐腐蚀和冲力。布拉大叔抬头看看天,笑道:“很好,今儿个真是个高兴的日子。大侄儿啊,待会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拿,等得手了。你再拉我。”
“还是我下去吧。”我思虑了下,道。
“不!这是上界神物,还是我去比较合适。”布拉大叔坚持道。“再说你下去了,我也拉不上来你啊。
我本想再争辩几句,可布拉大叔的性格已经足够不能让步,他把我唯一想争执的理由都已经搁浅了。我抬头看天,红日渐升了,四周鸟叫迭起,声声悦耳。上风小了许多,仿佛是在为我们摘得雪莲而加油。高山之上,依稀还可以见到白雪的痕迹,也许是千年不化吧。从小生活在这里,宁静的世界,白雪的山野,我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小时候出山的路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行走了,自从我上了大学,这山里的人仿佛就此与外界断了联系。这世界,如果不是我的闯入,世人是不会知晓这块风水宝地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可我到底那里错了呢?再次思虑,我还是无从说起。
红日一转眼间,腾地升到半空之中,一轮红日,就此如日中天。布拉大叔抽了一袋子旱烟,笑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看我的吧。”
布拉大叔站起身来,很是开心地朝悬崖而去。那足够长的绳子系在他的腰间,系得严严实实。我目送着他,像是某种很正式的场合,一种战场诀别的念头,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怒道:“想什么呢?”
布拉大叔轻轻地靠着悬崖边上,慢慢地下去。我抓住那殷实的铁树,看着他一点一滴地靠近那神圣的雪莲。我在“断魂崖”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心子都提到了胸口之上,扑通扑通地跳着,紧张地看着布拉大叔将手一点一点地伸向那神物“雪莲”。。。。。。
第47说诀别
山风忽地刮来,直把铁树卷起老高老高,但坚强的铁树还算迎风挺立着。偌大的古树自然是习惯了这种暴风,略略顺风点了个头,就傲然地挺在那里,巍巍不动。垂眼下去,布拉大叔飘飘幽幽朝那雪莲靠近。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颤悠着,一点一点地伸向那株神物雪莲。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一眨眼,那雪莲就从眼皮底下消失一般。布拉大叔固定好自己的身子,一只大手“唰”地伸将过去,就在半秒之间,那神物就被布拉大叔抓在手里。
神物雪莲一别取将下来,那神奇的绚烂的光环立即消失不见。像是一直沉睡的小绵羊,温柔地靠在布拉大叔的手里。布拉大叔激动地冲我喊:“大侄儿啊,我拿到了。我拿到了,这神物果真有灵性,被我降服了。感谢乌拉,感谢真主。”
山风很大,我几乎听不清楚布拉大叔在言语什么,但看他那难得的笑容,知道是得手了。一颗悬着的心稍许安了下来,挥着手冲布拉大叔喊道:“大叔抓紧了,我拉你了!”
布拉大叔没回答,估计是下面的山风更大的缘故,他或许根本听不见的叫喊。我使起双手的蛮力,“金刚绳子”被我一点一点地向上拉来,布拉大叔一直笑着,那笑脸刚到悬崖边上,布拉大叔先是一伸手,把那神物雪莲放到我的手中。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大侄儿拿好他了,杨侄儿现在可有得救了。放心吧,这点高度,老头子我还是爬得上来的。”
我木愣地点头,布拉大叔的一只手抓住悬崖边上的石岩,稍一用里,便弹了上来。我正赞叹布拉大叔如此年龄,身子还如此轻盈,实在是难能可贵啊。忽地悬崖下边阴风一卷,一股强大的力量朝我们袭击而来,我们避之不及,布拉大叔一使力,使劲朝我推了一把,我朗朗苍苍朝后退却几步,靠在那古树之上。布拉大叔却被阴风一带,卷在半空。
我凝神一看,那哪是阴风,一条几十米长的青龙,把布拉大叔卷在中间。一路咆哮着,朝悬崖下坠去。我大声喊着,伸手去拉那“金刚绳子”,绳子还牢牢地套在布拉大叔的腰间,胡乱缠绕在青龙身上。那青龙虽然莽撞,可这“金刚绳”也不是豆腐渣工程,一时之间,竟然把青龙和布拉大叔掉在半空之中,上不得下不去。
我顿时呆了,那青龙的体重甚是高过人几十倍,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古树被拽得“嘎吱嘎吱”的响,那青龙咆哮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盯住我手中的雪莲,眼珠子都快掉落出来。布拉大叔被它圈在中间,动弹不得,嘶哑着嗓子朝我吼道:“斩断绳子!斩断绳子!!”
山风依然很大,但我却听得很清楚。布拉大叔使尽全身的力气朝我咆哮道:“斩断绳子!快!”
我握着手中的砍柴刀,木然地呆着,猎狗在身边狂乱得吠叫着。七八条大狗来回穿梭,冲着悬崖下边狂吼。布拉大叔无力地挣扎着,那青龙愈卷愈紧,想挣脱“金刚绳子”的束缚。
布拉大叔几乎是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吼道:“阿黄,咬绳子!咬断绳子!”
那狗像是真的听得懂人话似的,最大的也是带头的黄斑狗迟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靠近金刚绳,张口就咬,其他的狗依依上前,努力地去咬那本就已经支撑不住的金刚绳。一口两口,大叔嘎吱嘎吱地响着,我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动弹不了。我感觉到我无比的软弱,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连斩断绳子的勇气,我都没有!
狗嘴之下,金刚绳很快坚持不住重力,轰然断裂。大叔嘎吱一声反弹回去,金刚绳“嗖”地抽过我的脸颊,脸上顿时带起一道血痕。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布拉大叔带着青龙,飞快地朝悬崖之下坠落。猎狗们“嗷嗷嗷”狂叫着,爬在悬崖边上,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忽地,那黄斑狗纵身跃起,“嗖”地跳入那万丈悬崖。
其他的狗狂乱地叫着,来回打转。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布拉大叔那灿烂的笑容,烙印在我的心间。木讷地看这一切,黄斑狗那追随主人的凌然一跃,深深地嵌入我狂乱的心里。猎狗们围着我打转,杂乱地叫着。我低头望着我手中的雪莲,那是杨兄的救命药,却是用布拉大叔伟岸的生命换回来的。
我木讷地拿着手中的雪莲,呆呆地想着,久久挪不动脚下的步子。这一别,将成永诀!夜就快降临了,那似乎永远是一个颜色的红日慢慢地朝扎噶玛山的方向坠落。夜的洗劫,会让森林里更加恐怖和血腥。尤其没了布拉大叔的守护,我接下来的行程,将会无比的艰难和危险!
大森林的夜跟外界完全是两种概念,甚至是白天和黑夜也截然不同。这对于从小生活在“黔西冷”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来说,是极其明白和清楚的道理。村落里曾今有人捕猎到这片森林,已经折了腿的黑羚羊让追捕它的猎人充满了信息和期待,大家兴奋地追着,全然完了时间已是半夜。待大家把黑羚羊杀死时,才发现迷失了方向。众人一阵不安,决定就此找棵大树,搭个窝棚度夜,白天辨别方向是最佳的。晚上是神仙也怕会走错的,众人非常疲乏,倒头就睡。一睡就永远睡去了,夜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掏了他们的心子,脸精明的猎狗都不曾发现。这些猎狗含着血淋淋的鞋子出现在村落的人们面前时,族落的人才知道他们遇了难。等猎狗们再次把人们带到那里时,猎人已经只剩下一堆空空的白骨,就连衣物,都不知被某种狂野的动物叼去了。
从此山里人就相互奔告,夜里千万别在山里过夜。打小在这种环境熏陶之下长大,自然是更加的恐惧和不安。我强忍住心中的伤痛,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在“簌簌”地掉落下来。猎狗们围住我狂吠,似乎在催足我赶紧赶路,我明白即使我从悬崖上跳下去,也或在深山里被豺狼虎豹活吃了,布拉大叔也回不来了。就杨兄是布拉大叔唯一的心愿,我捧着沉甸甸的雪莲,就地朝悬崖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哀呜道:“布拉大叔,您安息吧?黔西冷的族人是不会就此淹没尘世的,杨冲也会好起来的。来年的今天,我定当前来为您祭拜,伟岸的乌拉真神,请求一定要带乌拉大叔去天堂‘日不落’吧。”
胡子爷爷曾说过,“日不落”是黔西冷所有族人向往的天堂,我特地在天堂后面加上了“日不落”,如果乌拉真主有灵的话。我找寻的“日不落”肯定会出现扎噶玛山真神,帮助我寻找到我所有离去的亲人。猎狗们叫得更急了,太阳已经严重偏西,再不上路,我怕是赶不到“扎噶神庙”了。匆匆站起身来,用事先准备好的“神袋”小心翼翼地包了“雪莲”,朝东方作了揖,再跪,三拜。一抹眼角的泪水,跟着猎狗,朝深山里急急行去。
山里的路我根本找寻不到方向,但聪明的猎狗们却很会辨别。循着气味,忽前忽后的跑,步行开始变成了奔跑。当头的红日渐渐变成绯红,晚霞从四面八方聚来,如此绚烂美丽的风景,我却丝毫不敢怠慢。一路上野狗时常出没,好在山里的猎狗都训练有素,只赶跑却不加以追赶,每每猎狗们出动时,总有两只伴在我的左右,跟着我的脚步,不快不慢的奔跑。
山风依旧呼呼地刮着,似乎像是有诸多宿怨未了,狂吼着,想要报复,要想撕裂这个原本就已差不多破碎的泪人儿。我疯狂地穿梭在扎噶玛山山上的古树之间,不时大吼一声,淤积在心里的戾气,却丝毫得不到散剂。脚下的步子愈来非常地快了,感觉像脚下生风,飘飘悠悠间,“扎噶神庙”那茁壮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黑云一下子压下来,山林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猎狗们焦急地围着我打转,我不敢稍稍歇息半分,赶紧加紧步子飞快地朝山下奔去。扎噶神庙的后山密不透风,山上多半是硕大的雪松,野兽横行的地段,上次布拉大叔来这里打猎时,半小时不到就收获颇丰。这夜的降临,莫不是让我成为它们的晚餐?
猎狗们前后伴着我奔跑,山风呼呼地刮着,直刮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后山到扎噶神庙的距离大概有十来公里,平日里这点路程我眨巴着眼睛就过了,但现在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赶起路来自然是费力了许多。我强忍住内心的痛苦和疲惫,一颠一颠地穿梭在大树之间。
就这样赶了五六来里路,眼看“扎噶神庙”将近了,忽地阴风一卷,一直硕大的“华南虎”横在我的面前。我吓得当场呆住,脚下的步子停将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七八只猎狗迅速靠成一排,瞪大眼睛盯着那老虎的一举一动。
我仰躺在地上,瘫坐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华南虎垂涎着口水看着我和面前的猎狗,满脑子晚餐的情景,那家伙估计是几天没怎么吃饱了,眨巴着眼睛打着哈欠。我暗想道:“这死东西,现在我都累得只剩下口气了,不能让我休息好了再吃么?”
那家伙没得商量,看着一阵,忽地仰天咆哮,大爪子朝前一伸。一个标准的“猛虎扑食”朝我袭来,猎狗们动作很是迅速,当下就咬,正中“华南虎”的的下腹部。华南虎一招失利,退却三步,瘫坐下来,舔着舌头望着我们,不再主动出击。
猎狗们当下围着我,蹲在一边,望着那华南虎出神。两边就这样僵持着,趁着这个空当,我就地弄了些树皮,做了个简单的火把,原来的火把已经熄灭。这家伙若趁着这个机会前来攻击,猎狗们倒是伤不着,但我就悬了。猎狗天生夜眼,夜里视力很好,但这华南虎也不是弱者,森林里的头号王者,不是虚混出来的。
休息够了,我站起身来,招呼猎狗们上路,再过二三里,就是边缘森林了,曾今修建“扎噶神庙”的时候,大批砍伐了就近的树木。直到现在,那里依旧是空荡荡的,虽然也生长着不少大树,但相比这里的蛮荒森林,要好得多。
猎狗们很是听话,眼睛望着那华南虎,步子却跟着我一直往前撵。那华南虎很是不心甘,眼看到嘴的美餐就快飞了,“嗷嗷”地仰天长啸,身子一跃,朝我扑来。老虎伤人宛如程咬金的“三板斧”,三招之内若如不中,势气便会大减。只要坚持到第三扑,那家伙自会自己退去。猎狗很是机灵的一一避过,按老办法依依去咬那老虎的腹部和颈部,都不得中。华南虎本就一心向我,直直朝我逼来,我避之不及,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活吞了我这个小小的脑袋,我脑子一片空白,叫道:“这下完了!”。。。。。。
第48说绝命神医升天录
我脑子一片空白,那华南虎的血盆大口直直朝我脑袋奔来。我退之不及,猎狗们先前的招数都落了空,也来不及施展出第二招。若如布拉大叔尚在,我还有一线希望,可以他老人家已经葬身悬崖,永远诀别了。我闭上双眼,心底深处响起儿时听过最为悲壮的音乐,呒道:“缘来缘灭,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只可惜扎噶玛山的秘密,我将不能继续诠释了。天堂‘日不落’的使者,欢迎您的子民回家吧。”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击声,撕破了森林的寂静,惊起暗夜之下无数沉睡的飞鸟。嘎嘎唧唧地叫着,划过夜空。华南虎跃起的身姿,化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朝扎噶神庙的方向坠去。“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堆枯叶,随着风,荡在我的四周,缓缓落下。
我惊骇地回过头,宋天正端着还冒着硝烟的95式狙击步枪,站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宋天把枪朝背上一背,飞快地朝我奔来,关切道:“少主,您没事吧?”
猎狗们迅速朝我靠拢,冲着宋天摇着尾巴。宋天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木然地看着他,然后再掉头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华南虎。诺诺道:“我没事。”
宋天扶我站起来,蹒跚地朝山路下走去,责怪自己道:“出门时忘了让你带枪,您走得急,我才想起。都怪我啊,一时忙糊涂了,若如少主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强叔交代?”
我半笑半沮丧道:“当初走得急,就忘了带枪了。刚刚好险,谢谢你!天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天哥傻笑道:“少主这是那里话?”支吾着半天,一下子激动得忘了下词,估计是我父亲很少夸他们的缘故,因为父亲一向是很严肃的。宋天脸红着,递给我一把95式,在前面领路。猎狗们前后地跟着我们,一行很快就穿过那浅浅的森林地带,来到扎噶玛山神庙的庙门前。
一路我很想问杨冲的情况,可刚刚惊魂未定,山里又不是久留之处,赶路赶得急,上气接不上下气,自然没多开口说话,一路低沉着头,飞快地前行着。到得扎噶神庙前也是三更时分,但众人都没睡去,焦急地等在门前。连那些平日里村落里养得猫狗,一个都没偷懒,等在神庙的左右,见了我,“喵呜喵呜”地叫着,那猎狗摇摆着尾巴,互相亲热着。
部落的人关切地问这问那,我无心回答,布拉大叔刚走,也不知杨兄怎么样了。我直直朝神庙里走,众人不再多问什么,纷纷让开路子。我和宋天径直走了进去,宋天拉着我的衣袖:“少主,您别着急,杨兄他。。。。。。”
“怎么了?”听着他的语气,我意识到杨兄或许已经出事了。
“没什么,在我去接您的路上。杨兄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全身打颤,口吐白沫,连神算子都没有办法,怕是。。。。。。”宋天道。
听言在心,我急切地朝庙内走去。有些凌乱的屋子摆着一张古老的破床,卧榻之上,杨冲半耷拉着脑袋,双手垂在一边,脸色铁得发青。但依稀还是可以辨人,见我进来,颤悠着想坐起身来,几次努力,都未能如愿。我加紧步子飞奔过去,急道:“杨兄勿动,礼仪之事哪有人命重要?”
杨冲仰躺着,微微笑道:“谢少主。”
“别动,别动。你我虽相识不久,但情同手足,况杨兄你大义凛然,义薄云天,那有礼仪这分?”我拉着杨冲的手,宋天拉扯了根椅子,扶我坐了。又拉过一根,就着我坐了。“杨兄身体适些了吗?”
“承蒙少主挂念,已经安许了许多。”杨冲精神突然容光焕发,说话精忠带神,甚至神采飞扬。
“杨兄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我激动道:“雪莲我已经采回来了。看。”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神袋,那绚烂的色彩立即斑斓异彩,射出无数道奇异的光芒。众人盯着那神物雪莲,瞪大了眼睛,如此神物,怕是一生也难有机会再见一次了。雪莲那绚烂的光彩立即照亮整个屋子,把松油灯的光线压了下去。
神算子激动道:“神物,果真是神物,有了这万年雪莲,杨兄有救了。”
我把雪莲交与于他,郑重道:“小心煎熬才是,这可是布拉大叔的心血。”
“布拉侄儿呢?”胡子爷爷问道,原本我刚回来时,他就准备问的,只是久久憋在心里没有问罢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该怎样向他老人家交代才是?我喃喃答道:“布拉大叔,被天堂派来的使者接走了。”
众人神往地望着我,一时不知道怎样继续问下去,木然地呆在原地。
“他去了日不落?”胡子爷爷神往道,胡子一翘一翘,激动地问我。
“嗯。”我继续胡编道:“我们采得神物雪莲之后,天上便降下使者,说是我们启了天地遁门。这是缘分,我佛有缘则聚,邀布拉大叔去天堂游玩去了。”多好的故事啊,可惜。我也希望布拉大叔真的能到天堂,虽然我不曾知道,日不落是不是真的天堂所在地,虽然我一直对日不落充满了恐惧,那或许是父亲别样的说辞。
“那敢情好。”胡子爷爷继续神往道,继而责骂起布拉大叔来:“这布拉侄儿,怎么一个人就道天堂去了,也不带上老头子我一把。唉,亏我平日里待他不薄。”
“那,布拉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女人从人群中站出来,一身白色的素装,裙摆拖至地上,一袭黑发依着白色裙摆一直延伸到地上。如此经典的黑白组合,虽普通却泛着典雅和高贵。
“这个,得看那边人要留布拉大叔到什么时候了?”我支吾道。
众人随即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辗转讨论着天堂那美好的地方,那个美丽的日不落。黄金遍地都是,珠宝遍地都有,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争吵,没有不安。人们是那样的和谐,大家是那么的美好,世界是那样的安宁、洁净、美好。像神话传说的伊甸园一般,儿童戏耍在绿绿的草地上,妇女舞蹈在田园间,男人耕作的田野里。和谐,安祥。天地融合一体,山河随风滋养,一切都似神话传说一般,自然,宁静。
我正呆呆地看着众人,神算子端着雪莲熬制的汤药,从外面进来,那汤药碗上,金光闪闪,五彩斑斓。洋溢着一股浓厚的余香,让人闻其如痴如醉。众人随着神算子的步子,依依看向那装着雪莲的汤碗。神算子走将过来,朝我道:“少主,药煎好了。”
“快喂杨兄服下吧。”我急切道。
神算子依言进了庙们内,靠着卧榻,喂杨兄服药。杨冲望着我,诺诺道:“少主,如此神药,我这贱命是糟蹋了。还是少主您喝吧,您一路奔波,劳累成疾,多多保重才是啊。”
“杨兄这是说的那里话?如此说来,岂不是损我韩某?”我知道若如我不强行劝他喝下,来软的怕是只会耽误时间。“况你杨兄为子杰组劳累奔波,苦比功高,对我父亲一心精忠,这是忠。待我若如手足,披枪上阵,除奸惩恶,为安抚一方百姓努力着,这是义。这药你不喝便是逼我韩某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杨冲急道:“承蒙少主看得起我,这药,我还是不能喝!”
“这是何道理?”宋天愣道。
“天哥啊,我都只剩下半把骨头了,去也就去了。这四大门派围剿我子杰组,大任在即,少主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杨冲诺诺地说道。
“倘若只为一己私欲,贪图长命百岁。我韩某有如何做得这安抚天下民心善向之事?”我激道,唯有这样激将下去,杨兄才有可能服下这药。这药他若如不喝,那布拉大叔的亡魂,我拿什么慰藉?
杨冲推让着,始终不肯服药,我急了,走将前去。扶起杨冲,亲手端了药,激道:“杨兄若如当我是子杰组的少主,这药我就喂你服下去。”
“我?”杨冲愣道,现在他再也没有回绝我的理由了。
我见他无理再说,微启嘴唇,我赶紧把药端到他的嘴边。杨冲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地把药吞了下去。我心里安慰,这神药总算是喂下去了。但愿效果奇佳才是,若如那样的话,布拉大叔的亡魂也可以告慰天灵了。我夸赞道:“杨兄果然是豪爽之人,这几日你先静养,一切事务不必你烦恼挂心,愿你早日康复。”
“多谢少主挂念,少主费心了。”杨冲激动地说道。
服了药,不多会,杨冲便沉沉地睡去了。神算子和宋天拉着我退出神庙,来到庙门之外。寻了块石头,就地坐下。我心里牵挂杨冲的生命安危,刚坐下又站起身来,神算子道:“少主莫急,这神药下去,自是会起非凡的效果。少主放心吧。”
听完神算子的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还是进去陪着杨兄吧,这样心里安心许多。”
神算子站起身来道:“少主稍安勿躁,您尽管与天哥在此歇息吧,这照顾杨兄的事,有我老刘就行了。”
“少主,有些我也想请少主定夺。”宋天道,回过头对神算子道:“杨兄的事劳烦刘兄了。”
“天哥这是那里话,兄弟本就是一家人嘛。”神算子边说着边朝庙门里去,又回过头诺诺道:“少主放心吧,老杨有我呢。少主保重身体才是啊。”
目送着神算子进去,我和宋天方才坐下。我仰头望天,天上繁星依旧,只是人事却已变故。我叹了口气道:“唉,物是人非啊?!”
天哥待转身来,道:“少主是指布拉大叔?”
宋天就是宋天,看人一眼就识破,也深知我言下之意,相识不算久,可他对我的了解已经了如指掌了。我甚至怀疑我自己都不曾知道我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真想开口问问天哥,可这事儿能问么?
“其实少主的话语已经告诉了我,宋某愚钝,少主明言相告才是?”宋天盯着我,道。
“布拉大叔他,他。。。。。。”我不知道如何述说才好,为了这一味神药,布拉大叔他身葬悬崖,还有阿黄,那种对主任忠心耿耿,誓死追踪的精神,怕是在人世间,也是屈指可数了。
望着布拉大叔凝望我的眼神,我唯有以实相告。我把采神药一路上的行迹种种托盘而出,心里一阵舒畅,星空忽地斗转星移,北斗星幻化成一道奇彩的光芒,朝山野之上挥洒下来。宋天看着这奇特的景象,十分不解,开口道:“少主这是为何?莫非布拉大叔他真的升天了不成?”
升天没升天我不知道,但布拉大叔一定是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峡谷之处了。那奇异的青龙,唯有小说或者电影中才可以见到的神物,现实生活中我却活生生的看见了。这不得不说是命中定数了,而这七星的异象,按“天星八卦”之说,这的确是升天之象。
“也许吧。”我道:“但愿如此吧。”
叹了口气,我接着说道:“上书曰:天星变,人升天。这七星异变,幻化天数,的确是有人升天了。那应是天先变之,人即后。这,上天之象,莫非。。。。。。。”
“还有人要驾鹤西去?”宋天一语道出我未说完的玄机。
“若如看来,的确应是这样。”我点头道。
“该会是谁呢?”宋天挠着脑袋沉思起来。
天哥道:“莫非这驾鹤之人是。。。。。。?”
我二人齐声道:“杨冲?!”
话音刚落,忽听神算子大声道:“少主天哥快来,杨兄他。。。。。。”
神算子很少这么心急火燎的,一定是出大事了。随即跳起身来,朝庙里奔去。
一进门,我们就呆了。但见杨冲仰躺在床上,卧榻之上,一阵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床体。宛如一道金钟罩一般,罩着床榻,斑斓夺目。
众人细看着,连鼻息都强忍住,大气不敢出一口,怕是惊扰了这神奇的场面。宋天拉拉我的袖子,低声道:“少主,升天了,升天了。杨兄就快成神了。”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做些什么,木然地望着那奇彩的光环,一下一下,忽地狂风大作,四周一下子暗下来,待再次点上送油灯时,床上的杨冲已经不见了身影。宋天奇道:“少主啊,原来升天竟是这么回事?”
“我也晓不得。”我道,心里叹道:“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犀利的事儿啊?父亲和老婆婆咋没提及过呢?”
宋天虽然惊奇,但警觉的他马上发现我的话语之下暗藏的意思,不晓得并不等于不知情。我们二人出了庙门,留下众人在庙里啧啧称奇,胡子爷爷激动得大哭道:“这老天爷咋不开开眼,让我升天啊?!那布拉侄子,咋还不来接我呢?老头儿一大把年纪了都,一个个都升天了去,咋还轮不到老头儿我啊?”
神算子跟了出来,叽里咕噜道:“少主啊,这事儿我看着古怪。按说这雪莲神药乃脱胎换骨之药,幻化重生的良药,没有升天的奇效啊?”
我点点头继续朝外走,山风犀利地刮着,直刮得人心惶惶,心乱如麻。。。。。。
第49说暗访
不单单是神算子,在场的所有子杰组弟兄心里都在犯嘀咕。不说别的,单说这升天的事就挺蹊跷,蹊跷得很不自然。我沉闷了半晌,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先前时候听父亲讲起过巫术新起之秀,诸如“升天”、“卡门”、“还魂”、“天尘”一类。都是些极度恐怖和血腥的玩意儿,那时候我基本都不敢听父亲讲这些,后来学了点巫术门道后老婆婆就告诉得详细些,人也大了不少,自然是记下来了。
“升天”是邪巫中的一种,除“处子吻”这是最让人摸不着脑袋的了。它的基本原理大概是靠诅咒,让人莫名其妙凭空消失,到达一个虚数空间,掌控者便在这个虚数空间里指挥被掌控着。这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的味道,但在巫术这行当,任何不可思议的东西似乎都存在,这便应了那句老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看这些东西都玄玄的,我基本都是置之不理,但如今遇上了,我便又记起来了。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大家,众人一阵唏嘘,瞪大眼睛望着我。半晌宋天诺诺道:“少主,您指的是四大门派?”
我缓缓地点点头道:“我曾今亲眼见到四大门派间的激战,我敢肯定,这四大门派掌握巫术的火候绝对不再老婆婆之下。”我没提及父亲,在目前看来,父亲手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位巫术高人,甚至前辈。这一定有父亲的原因,他或许根本不像使用巫术来掌控这个现代世界,人性是笼络人心的唯一准则,也是千古不变的永恒道理,强权只能称霸一时。这就是为什么都是“武将打天下,文官坐天下”的恒古道理。
“那就是巫术?”宋天瞪大眼睛望着我,震惊道。
“嗯,那就是巫术。”我振声道:“从他们的排阵不施法上看,这些门徒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不像袭击和扫荡村子的那些打手,根本不会使用巫术。”
“这排兵布阵强叔曾今也指导过我们,每每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我却不知道这就是巫术。”宋天诺诺地点头,依依道,似乎是在沉思。
“阵法是巫术最基本的修为,若要修成上乘法术,少则十来年,多则一辈子都挨不上边。”我继续讲解道:“尤其是新一带邪巫的出现,对古老的修为方法更是致命的冲击。”
“难怪这四大门派涉足r市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捞着什么便宜。”神算子沉吟了半晌,道。
“我想跟这个有确切的关系吧,对了,天哥,你曾今说,你想借神灯一用只是为了证明什么?”我记起上次南城饮食一条街的大战,路上天哥曾提及过这个话题。
“哦,很久了。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倒把神灯这茬儿忘了。”天哥一拍脑袋道。
“是啊,许多事都是物是人非啊,不过这事儿我还记着哩,你倒说说,这事儿或许有个转机。”
宋天朝我的方向挪了挪,低沉道:“强叔最后一次出去办事的晚上,在避风塘叮嘱我:如果万一他出事了,一定要办法找到一件东西。并从怀里拿出一个青布囊袋,郑重地交到我的手中。。。。。。”
“唉,真不想到,强叔一去就真的不回了。”宋天叹道。“对了,那青布袋我一直带着哩,少主您看。”
宋天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布袋子,那布袋虽然破旧了许多,但看上去闪闪发光,精神抖擞。宋天探手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张山羊皮卷。那羊皮卷黑得发亮,我们三人把它摊开,最上面是一排奇怪的文字,跟那形象字有几分相似。我辨认了半天,才发现那居然正是我父亲嘴里念叨的“佬仡山语”。大概意思是指:黔国古都“夜郎”攻陷滇国古都“大理”,发现了黔滇边境之上的沙河古墓里的富庶的黄金珠宝。并从旁门左道循迹出“神灯”罩门,日月更替,也未循迹。燚王主政,特遣天龙大使奉旨出山寻找这传说的“黄金之匙”。
佬仡山语字体的下面是一副未绘完的水墨画,上面清楚地标示了“扎噶玛山”、“西凉山”、“r市”等等周边的大小地势场所。甚至连沙河古墓的出口入口都标示得仔仔细细,我不明白到底是如何事情让父亲改变了初衷,这羊皮卷所示,父亲应该就是“天龙使者”。上水的那次洪灾,现在已无历史数据可查了。但足够让父亲放弃自己使命的灾情,那肯定是震惊的,但奈何没有一点记载,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讨论着,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可最后几乎什么都是问号,首先我开始质疑起父亲的身份,怀疑日不落那个让黔西冷族人向往的天堂。我问我自己,加入我是父亲,我会不会放弃燚王的使命?燚王是谁?不曾得知。
直到现在,我还算一头雾水,我几乎什么都是不知道,我似乎唯一知晓的,就是我手下有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一大帮正在落难的弟兄。我提出想一个人去遵义看看,探探底细,也好知晓宋毅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宋天听完一个劲的摇头不同意,急道:“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遵义现在怕早成了四大门派的重点防守区,如何去得啊?少主。”
神算子也急道:“不行,不行,少主,此行太险,万万不可啊。”
“我注意已定,你们也不必再劝我了。”我正言道:“宋毅等人生死未卜,我怎能坐视不理呢?”
宋天摆摆手,欲言又止,站起身来,仰望了半晌夜空,侧身道:“如此这般,我去吧!”
“不行!”我望着宋天道:“我必须去,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大家吧。”
“不!”宋天坚持道:“老杨已经走了,我必须跟你去。”
我知道再这样谈论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我拗不过他,道:“好吧,明天我们三个就到遵义去摸摸底。”
“我看,还是带上三姐吧?”神算子站起身来,道。
“嗯,我看要得。”宋天点头道。
“那好吧,大家先去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好上路。”我打着哈欠,伸了伸手臂,朝二人道。
二人道了别,各自休息去了。我抬眼望着幽深的夜空,北斗七星已经归为,恢复了先前的色调。七星慧璨,各自排列作,我独自叹道:“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但愿此行顺利吧?!”
我跪下朝扎噶玛神山的龙头处磕了几个响头,祈祷道:“扎噶玛山的主啊,保佑我子杰组能避过此劫吧。阿门,您的子民。”
夜风忽忽刮着,繁星点点,森林里鸟兽怪叫着,撕破夜空,我喃喃地数落了下自己,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庙堂。夜,吞噬着我支离破碎的心灵。明日的暗访之路,但愿平安吧!
天刚徐亮,胡子爷爷拄着拐杖来到我的床前,诺诺地看了我半晌,我才从乱梦中醒过来。蒙蒙地望着胡子爷爷,他老人家颤颤悠悠地望着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孩子,清晨凉快,行山路快些。”
我弹起身来,道得外面,宋天等人已经准备好行装了。大家与村里人道别,胡子爷爷颤抖着身体,吧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挂在我的脖子之上。我看了下,那项链凹凸不平,像是什么古玩物一般。胡子爷爷低声道:“日不落的罩门,祖上传闻,这个是开启的钥匙,不过,这么多年的找寻,我还是一无所知。这东西,就送你了,那日寻得天堂,记得来接我老胡头,可别学布拉侄儿那天杀的。就知道疼杨孙儿,都不来接我。”
听着老人这有些撒娇赌气的话语,我心里隐隐的疼。布拉大叔去了,却被我安上了个“不忠不孝”的罪名!我却不能解释,愈是解释,这件事情就会愈乱,乱到没法收拾。尤其是布拉大婶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住我的时候,我都只好低沉着头,像是做错什么事似的。木然般上了牦牛车,宋天一声吆喝,那牦牛很是听话地朝前面慢悠悠地走去,扎入那密不透风的森林。
到得遵义市是第三天的深夜,恰逢六一。街道上渲染着节日的喜庆,无数的小朋友来回穿梭嬉笑在大街小巷之上,气球和五彩缤纷的泡沫弥漫了整个城市。我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丽风景,直奔遵义会馆而去。宋天一路很是小心地探查,确认这片土地上没了四大门派的爪牙。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消失到那里去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不曾打听到他们的踪迹。
会馆里宋毅等人的歇息地早已不见,我们看着地上残留的灰烬,傻眼了半天。宋天愣道:“少主,这明显是大火留下的残渣。弟弟他们莫不是?”
我惊骇地望着眼前这片在半月前还巍巍矗立的建筑,如今却化为一堆灰烬。宋天咿咿呀呀地跟周围的人群探寻,众人都是摇摇头,似乎对此地是一个魔咒,闭口不谈。我拉过宋天,低声道:“别问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宋天盯着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双膝齐齐跪下,朝着灰烬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在心里告慰:“宋毅兄,你等为子杰组做出的牺牲,韩某永世不敢忘记。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们报!”
宋天等兄弟也跪下,磕了头之后辗转过来扶我,我们都没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离开了会馆。一路上嬉笑的孩子和丝丝的礼炮声响彻夜空,撕破了整个城市夜的宁静。大人们带着孩子尽情地玩乐着,我没庆祝过属于自己的“儿童节”,对于这种莫名的感觉,让泪水只有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我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命运造化弄人,还是在哭泣宋毅亡魂未祭?
出了城,便是无垠的荒地。其实遵义并不大,偌大的山体之间包裹着一个个小小的格局,便组成了这座历史名城。正因为是这样的地理布局,才造就了当年扭转乾坤的“遵义会议”,老毛真会选地方的。会馆的位置正处于四面环山之间,东面是一条养育着附近千万民众的“沙拉河”。这条河也是扎噶玛山水系的支流,我想,在地下,是不是早已与r市的沙河融为一体呢?
我们一行五个人在漆黑的荒地上摸行着,我一直在思索。按说四大门派应对我们赶尽杀绝才对,对于曾今见过高手比拼的我来说,现在如果哦四大门派联手要灭我子杰组,我们几乎没什么可以还手的力气。对于巫术,子杰组里怕是只有我一个人略知一二了,就算借着“神灯”的力量,我也难以抵挡四大门派的轮番激战。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像消失了一般,沉寂了音讯。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欲擒故纵?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第50说魂炼狱(一)
荒郊之上是绵延不绝的大山,黑黑的大山再往上看,便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夜空。今夜的星空依旧灿烂,只是月亮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大地笼罩在一片暗黑色的光芒之下,邪邪地透着一股杀气。我们五个人马不停蹄地朝深山里赶,这太平静的城市让我觉得不安,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待回到大山里再作计较。
扎噶玛山的山尾矗立着遵义市的屏风——云顶山。山体像伟岸的父亲一般,遮挡着往来袭击的狂风和沙尘暴,在离云顶山不远的地方,是偌大的“蛮荒大沙漠”。那里几乎没有生命,炽热的阳光整日整日地烤着大地,若不是这伟岸的云顶山,那沙漠怕是早已席卷了这里。我正胡乱想着,忽听宋天大叫一声,“唰”地拉枪上栓。
“谁?出来!”宋天等人端着枪围着我逼向一丛暗黑色的草地。这里离云顶山的山脚大概还有四五千米,若是在这里遇上四大门派的爪牙,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地上多半是些荆刺和矮树从,人若是猫在后面,根本就瞧不见。
“别,别开枪!”一个声音哆嗦着说,颤颤悠悠地从矮树丛里站了起来,居然笑道:“是我,我就知道你们回来这里。”
一直借着星光赶路的我们并没有打开手里的探照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唰”地打开那白素的光芒,一下子射住矮树丛中嬉笑的老者。我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人便是当日在沙河扫地的老头儿。寻觅了这么长时间,这老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满脑子的问号。
“你是谁啊?”宋天愣道,瞪大眼睛盯住他。
“你不认识我,但你们的少主一定认识。”那老者哈哈大笑着,回过头来,朝我笑道:“你说是吧?少主。”
这老者的笑声邪邪的,感觉怪怪的,我道:“原来是您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找寻您多时了。”
“我知道你会找我,既然不守信时。我又何必等你?”老者的话咄咄逼人。
“那天,我。。。。。。”怎么解释呢?说那女人骚扰我?还是说点别的借口?都不合适。我辗转对宋天道:“这便是那日我所说的陈教授啊。”
“原来是您啊?让我寻得好苦。”宋天惊骇道:“陈教授,这段时间你去那里了?”
陈教授没有回答,反问宋天道:“天哥?莫非你就是当年威震西南的宋天霸?”
宋天木愣地盯着陈教授,这事儿愈说愈玄乎了,怎的他就知道得如此清楚?我道:“莫非陈教授对子杰组的内部摸索得一清二楚?高人啊。”
“狗屁高人!”陈教授唾了一口沫,自嘲道:“连强哥的去向下落我都不曾探寻得到,何来高人之言?”陈教授瘫坐下来,叹道:“唉,造化弄人啊?几十年了,我连强哥到底是死是活都不曾得知?”
我见他如此动情这般,心里琢磨道:这事儿有戏!
我走过去,扶起地上的陈教授,婉言道:“陈老爷子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况我这个儿子都不再悲泣了,您老当心身子骨才是啊。”
“死了?”陈教授瞪大眼睛盯住我,问道:“你见过老爷子的尸骨?”
我摇摇头叹道:“家父也不知是何缘故,这么多年的苦寻,还是不知道他的下落啊。更别说金身了?”
“那就是没死,一天不见着强哥的尸骨,我就一天不相信他老人家真的死了!”陈教授咄咄逼人的语气道。
是啊,我凭什么放弃,一个外人都没放弃,我作为他的儿子,我怎能说放弃就放弃。日不落的诅咒,活不过四十岁的赌咒,仿佛真的应验在我的身边。我的母亲去了,父亲去了,杰叔去了,下一个从日不落出来的人,便是我了,我离四十尚远,但在这有限的几十年里我找寻不出这其中的答案,下一个去的人便是我了。我倒不是怕死,父亲花了一生时间来破除这个魔咒,结果还算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父亲肯定不甘,我就更加不甘了。
“陈老爷子,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声问陈教授道。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大家了。”陈教授叹了口气道:那场大火直直烧了三天三夜,把南城城郊的大小建筑树木全烧得干干净净。直至今天,南郊还依稀可见当日残留下来的灰烬,偶时狂风一卷,南城几乎都会遭到灭顶之灾一般,那黑灰色的灰烬犹如那蝗虫一般,席卷而来。据我说知,当日那几千警察和强哥一行就再也没从那灰烬当中出来,我循迹了无数次,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当时那场大火吞噬了我们学校,我时任历史博物系教授,大火疯狂卷来时,全班四十多个大学生只逃出来3个——叶亮和叶忠两兄弟,还有一个叫孟狼。后来我们走散了,直到今天,我都没有他们的下落。望着那满屋子烧焦的尸体,我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知道那些警察是不是也被烧死了,只是这件事就这么沉寂下来。当时的市长和执政官员全被换走了,听说近两年又全都调回来了。新上任的官员根本不顾当时民众的死活,就这样把这件事沉寂下去。死了的人,全部被拖到南郊之上,在那大火留下的灰烬之上,挖了个大坑,把尸骨全丢了下去,就这样埋了。
“叶亮?”“叶忠?”我和宋天几乎同时说出口。对于叶亮,我们曾今探寻那座“沙河古墓”的时候患难过,关于叶忠,我只是听宋天讲起过,西凉山人口普查谜案的时候这个一度消失了的主角。而孟狼我就不得知了,但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肯定在我的世界出现个。
“怎么?你们认识?!”陈教授瞪大眼睛望着我们。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啊。”我叹道,如果这么有缘,那这事果真巧了。
“这三人后面的事我几乎都靠道听途说,听说叶亮这小子出息,跟了位老先生,专门研究他喜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哥俩也走散了,叶忠好像是参军去了吧。那件事的阴影肯定辐射了众人,至少我,几十年来我都难以忘却。每夜每夜都会被那些烧焦的尸体惊醒,侵蚀着我这颗支离破碎的心。”陈教授缓缓地讲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闪烁着,诺诺道:“年轻人,你见过他吗?”
“是的,叶亮我的确见过。就在r市,沙河附近的那家很出名的‘博物馆’,至于叫什么我一直没注意看。”我道。
“他好吗?”陈教授哆嗦着,半天就吐出这么一句。
我想那家伙的口气,道:“是哩是哩,他好着哩。”我们是一同下沙河古墓里去的,结果就出来了我一个,我进去了两次,也不得碰上。还真邪门,这家伙居然是陈老爷子的学生,早知道,这事儿恐就没这么复杂了。
“对哩对哩,叶亮就这口气。”陈教授眼里闪着泪花,激动道:“是哩是哩,一定是他哩。”
这语气和语调,我确定陈教授所说的叶亮跟我见的,一定是同一个人。但我现在却不能说,悲从中来,我怕陈老爷子万一支撑不住,那后果就严重了。我赶紧调转话头,道:“陈老爷子,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本来想称呼陈教授的,但总觉得这样不好。就改叫陈老爷子了,陈教授半晌才支吾地答道:“哦?这个吗?这个,那个是。。。这个。。。”
“您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晚辈就不问了。”我道。
陈教授木讷地看着我,忽地双膝齐齐跪下,吱声道:“少主,我的少主啊。我老陈对不起您啊!”
我有些呆了,先别说他这么一跪,他的称呼也足够让我震惊的。莫不是这陈教授曾几何时也是子杰组的门徒?如今也顾不得多想了,赶紧弯腰伸手把陈教授从地上扶将起来,连道:“陈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啊?”
陈教授哆嗦着,颤颤悠悠半站立道:“少主,您不知道,第一次见您时,我便感觉您跟强哥很像。”
“这一点我也觉得。”宋天站在一旁道。
我在心里嘀咕:我是他儿子,这能不像么?听陈教授接着说道:“少主,那日我们沙河一别,我就一直暗中跟踪您。可惜在‘饮食一条街’的时候,我遇见了孟狼。”
“那日那中年人正是孟狼?”我急道,果然,我感觉那人像是注定要在我命运的齿轮中出现一般。
“嗯,那正是孟狼。我不知道他是加入何种教派,但我确定,那日他被追杀,与传闻中的‘赌命游戏’有着莫大的关联。后来我被那些黑道人物控制住,确定那日的追杀果真就是传闻的‘赌命游戏’!”陈教授哆嗦着道。
“赌命游戏?”我嘀咕道:“那日我们一路狂奔,在沙河古墓下孟狼也曾提过一句。可惜他未说完,就被一种神秘的物质吞噬了。”
“什么?他去了?”陈教授低沉着声音呜咽道,内心急剧变化,脸部表情扭曲着。大眼胡乱眨巴着,呆滞地望着天空,呜呜道:“老天,为何又一个先去了?”
我们扶着老爷子,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只好任凭着他老人家哭了个够,四周很是寂静,连蛐蛐的思春声都清晰可闻。天空还是很黑,黑得像锅底一般,虽然有几个星星,但也眨巴着眼睛,像是要睡去。我拍着陈教授的肩膀,安慰道:“陈老爷子,我感觉道。其实他们并没有死,或许只是到一个我们见不着的异界去了。”
“少主,您指的是‘虚数空间’?”陈教授低沉着声音,停止了呜咽,正声道。
我沉稳地点点头,低声道:“嗯。”
“什么啊?什么是‘虚数空间’?”宋天一脸的不解,凝望着我们二人道。
我不知道如何给这个七尺壮汉解释,胡乱道:“那是异界,就像‘日不落’。他在我们的意识里,但却真是存在于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未曾发现。”
“您说天堂?就像黔西冷人指的天堂。”宋天木然道:“那里离‘避风塘’很近的。”
“对头,对头。”神算子很久没有说话了,忽地高兴道:“少主,避风塘上方就是‘日不落’了,可惜。。。。。。”神算子低下头,其他几位兄弟道:“我们都没曾到过那里。”
“听说那里很美好。”张三姐笑着,眼睛望向避风塘的方向,那里离这里,远了去了。不知道隔了多少座大山,但我们的心,依旧在那里。
“陈老爷子,您是怎么加入‘子杰组’的?又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呢?”宋天显然不怎么向往日不落,兴许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根本找寻不到那里的。也或许,他更多的只对子杰组内部的事感兴趣。
“我一直就没离开‘子杰组’!”陈教授有些愤怒,他似乎很愤然别人这样说他。看得出来,陈老爷子对子杰组的感情是很深很深的,也许父亲去了,他隐居了呢?
“我没指您离开?这不?连我都不知道您吗?”宋天是口直心快的那类人心里想什么,几乎都不怎么经过大脑的,尤其是在自己兄弟面前。大局的事,宋天还是思考的。
“呵呵,年轻人。子杰组内部的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陈教授冷笑道。笑得很不自然,一张大脸上,明显的写着“鄙视”和“不屑”。我赶紧圆和道:“陈老爷子,既然大家对您这位神秘人物如此感兴趣,您不妨说上一说?”
“少主若是对属下的身份感兴趣,在下他日必定细报上来。”陈教授谦卑道:“奈何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说完看了看后面的弟兄。
我转身看了看大家,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您但说无妨!”
陈教授笑着,老脸上的筋骨扯向一边,道:“少主,您知道‘魂炼狱’吗?”
我黯然地点点头,如此震惊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外界的人口里得知,尤其“陈教授”这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修炼巫术的异者。从他嘴里能道出修炼巫术的终结炼狱——“魂炼狱”,我更加震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老爷子,期待着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第51说魂炼狱(二)
魂炼狱——巫术修炼的终结教程。修炼巫术,分为上中内篇,上篇为最低境界,属基本巫术入门类;中篇算是高手了,诸如“四大门派”的无量、子云等人,那都是一等一的行家;内篇便是千年难遇的人才了,我想,老婆婆勉强算着是其一吧。黑白两煞和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就是绝对的内家高手了,据父亲说,日不落的人,大概就是那种隐居山野的高人。而“魂炼狱”,便是内篇道人修炼的独门内法。若不是巫界的佼佼者,是无缘接触这门内功心法的。
“魂炼狱”并非单一的内功心法篇,其中最厉害的便属排阵。据说巫术天山之上,便有一处炼狱治所。至今无人寻得,偶有进山的山人见过一两次,那回去都是巅峰状态,成了道家高人,扎噶玛山群山之内,多少个不知名的部落都被这些高人统治着。扎噶玛山的山巅便是巫术天山所在,当地人称那里为“灼噶”,意思是指“火山之巅”。但行家人都叫那里着——巫山。
巫术一座死火山,近几百年都不曾喷发过,倒也算得上安全。我儿时听老婆婆说,那里是经常可以看见提着脑袋倒立着赶路的人,也有那种骑着飞马流星在天空中绚烂掠过的高人。当时我就傻眼了,心里向往道:“巫术果真是无所不能啊!”
可直到今天,我也不曾见过这样一个地方,但如今陈教授提及,我方才如梦初醒,纳闷道:“这世界果真有这样的地方?”
陈教授认真地点点头,道:“不敢欺蛮少主。我实则是奉强叔之命,专门在大学挖掘这类异能术士。可惜,我发掘的人才都没有能为子杰组效上力,便也就被一场大火。。。。。。”
“冥冥中天地自有定数,陈老爷子就勿自责了吧!”我叹道,看来叶亮等人果真是异类高人啊。可惜当日无从引荐,以至于擦肩而过。这么想来,我忽地感觉这叶亮并非长眠地下了,莫不是机缘巧合,在古墓找寻到通往异界“虚数空间”的道路?
“这么说您是强叔的内家之人?”宋天愣道。
的确,连宋天这种子杰组的大将都不曾晓得的人物,那是何等的重要和隐秘。单听陈教授嘻嘻笑道:“承蒙强哥看得起我,传我巫术,教我识才。可惜我未能完成老人家的。。。。。。”
“这不怪你,现在,我像听听当年的详细之事。”我顿了顿道。
陈教授请了我们众人,朝空地上行去。大家就地席坐下,听陈教授讲来。
那日的事几乎跟瞎老头儿念叨的没几分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陈教授极其憎恨那帮跟进“鬼洞”的警察。但听他狠狠道:“都怪这帮死警察,要不强哥肯定能走出‘幽冥鬼洞’!”
“这就是命,不过我觉得此时诸多蹊跷,当日的事怕是如此这般也很难诠释吧?!”我叹道:“那,陈老爷子,您可曾知道当日父亲一行所取钱财流向何处了呢?”
“按说那笔巨款应于杰哥流入幽冥鬼洞才是,可当日警察掘地三尺,也未曾见到影子。”陈教授怨叹道。
“那警察不是在那埋尸吗?还用掘地三尺?!”宋天愣道。
“那是幌子,埋尸是假,挖钱才是真。结果挖了老深老深,把原来的地道拓宽了上下三尺,也没见着钱的影子。后来就只好放弃了,把烧死的学生娃娃和附近的居民,全都埋了下去。”陈教授气愤道。
天道不公,人非善财啊。
如今的世道,岂容我等想象?我叹了口气,道:“陈老爷子,您还是讲讲您训练的那几个徒弟吧?”
陈教授叹道:“魂炼狱修炼出来的弟子,都是精英,只可惜有不为善道者,加入了别的邪恶势力。我的三个爱徒也沦落江湖,至今不知下落。”
魂炼狱相当于一座冶炼钢铁的锅炉,横卧在扎噶玛山之巅。巫术入门者,便以先循迹了“冷”、“热”、“极冷、寒”、“火光”等一大堆常人难以接受的酷刑。如此这般,再以精神安抚、催眠,让信徒听之任之。其实说得直白些,我简单地认为,巫术只不过是在控制信徒们思想,摧残信徒们的心灵罢了。
人一旦被控制了思想,那绝对是很可怕的事情!远至秦始皇“万里长城”,近代李洪志“天安门焚烧事件”,这都是些典型的认为控制事件。还有我们都很熟悉的传销,这便是潜移魔致的道理。对于正派巫术,如父亲口中的“日不落”,是祈福和正义灵魂的守护神。在那个世界,巫术是美好的象征。千百年来的演变,最初的善道便以面目全非,如今的巫术界,已经一塌糊涂,乱七八糟了。
我疼狠这个让我父亲消失了的世界,假如我永远生活在黔西冷人向往的天堂“日不落”,那我们大概就永远安逸地生活在那里,与世无争。但父亲口中的“日不落”,似乎并不是那么完美的,要不然,父亲肯定不会逃离世外桃源来这里于世纷争了。
陈教授口中念叨着,我放佛可以看见那个神秘的炼巫堂。一排整齐的石狮子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烈火上架了一口偌大的铁锅,据说当初巫倍祖先动用三万多人才把这巨大的家伙运至扎噶玛山山巅,比之长城,遥不及但却丝毫不逊色。巨大的铁锅里面熬制着扎噶玛山上古老的银松的油脂,那银松千百年了,吸收分泌的养分自己早已贪图不受,便只好排除身体,结成拳头大小的松脂。古时人们常拿这玩意做油灯,在沙河古墓里闯荡的时候,我也曾见过这偌大的灯具。那油脂百年不化,只一点一点的燃烧。
“百年不化?”宋天盯住陈老爷子,咋声道:“不可能吧,这送油灯我也用过,那有百年还燃不完的松油啊?”
陈教授笑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回头向我道:“这个便是巫术高深莫测的地方,那松油被古人卷成一大团,被巫加高人施了法术,便是千百年,也只燃化那一丁点儿。”
我诧然道:“这巫术果真是高深莫测啊?我原本还以为都是乱七八糟糊弄人的玩意,然不成果真如此悬疑?”
“我不知道。”陈教授摇摇头叹道:“我只知道,这真的是很邪门的东西。”
“您会巫术吗?”宋天猛然问道。
“我?!”陈老爷子笑道:“我苦苦钻研了数十年,现在也只是个‘东南护法’。”
我们木然地盯住陈教授,对于东南护法,我我不曾知晓是什么角色。陈教授神秘地讲道:“巫界修行的排列,跟我们的方位差不了几许,从上至下便是‘东南西北中和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左。右。前。后。地狱’。之所以最后的行列是‘地狱’,是因为凡人若如不经过地狱般的历练,是根本不可能修成巫界真人的。”
我们摇摇头,表示对这些话的不理解。陈教授借着讲解道:“东南西北中为五大天王,其次便是‘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大护法,再有便是‘上下左右’真人。底层的便是‘前后’使者,而‘地狱’根本不算巫界中人。”
我诺诺点点头,心里思虑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倒是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不过那时父亲的讲解是另一个版本,便是日不落那天祭的神柱。如今又听闻起陈教授如此讲来,莫非那16方位果真有此深意?如此说来,那日不落的事迹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纱,我更加琢磨不透。
“少主,您想什么呢?”宋天见我低沉着头,半日不语,愣问道。
“哦。”我有些语不着调,思虑了半会,问陈老爷子道:“陈老爷子,您刚说那‘魂炼狱’的松油大锅,是干什么玩意用的,莫不是在里面炸人?”
“少主果真贤才中慧,一语便就道破那让世人迷惑千年的玄机。”陈教授赞扬道:“那松油大锅,正是‘炸人’所用。”
“啊?!”我和宋天等人都异常震惊,莫说炸人了,就是那路边小店的炸油条,也是“刺啦”一声,便以冒起一股青烟。那白色的的油条棒子便就瞬间蜡黄变干,迅速膨胀,待到那极限之时,炸面人一双黑色的长筷“兹啦”一夹一提,油条便到了筛子里面,横卧着了。但炸人比不得这炸油条,血腥残忍的字眼迅速占据我的整个脑海,我甚至在心底开始咒骂,咒骂这群丧心病狂的巫师。
“呵呵,其实那有虽然翻滚着,但一点也不烫。”陈教授大笑道。
“哦?这事为何?”我愈发愈不理解了。
“原本我不知道这锅是做什么用的,或许昔日的‘魂炼狱’就真的是油炸人吧。”陈教授仰望着漆黑的夜空,神往道:“强哥把那铁锅改善了下,从南洋弄回来好多大块的乌铁石,用几千万度的高温融化了浇铸在锅底之上。纵然是熊熊大火,那松油也只是温热。如此这般,只为考验下修巫之人的胆识与勇气。巫术这个行当,非一般人是承受不来的。”
对于这点,我是绝对赞同的,当初老婆婆教我巫术之时,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人了。但那乌铁石耐温点那么高,父亲是那里寻得的高温融化。我正诧异,宋天开口道:“那乌铁石那么牢固,当时又没什么先进设备。强叔是怎么做到的呢?”
“火山。”陈老爷子淡淡地说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忽地那夜空之中,一道白光划过,拖着老长老长的尾巴。
宋天大叫道:“不好!这是四大门派的联络信号,一定是有人发现我们的踪迹了。快闪!”
那白光升起的地方,离我们大概只有三四公里。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但也不算近,如果在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发现我们的高人,怕是不会用“夜明灯”这种低级的玩意了。只要来个十个八个的巫家高人,就我们五六个人,那还不虾米一般?
“怕不是冲我们来的。”我镇静道:“一定那地儿出什么乱子了,我们赶去看看。”
四大门派的爪牙自那云顶山“千人葬”之后,便以所剩无几,要想尽快笼络人才,那还是得花上个一年半季的时间才可以稍微复苏。我们不必过分的担心碰上四大门派的爪牙,他们现在已经顾及不上遵义了,r市的大小场子就够这帮家伙花上半年整理的了。留在这里的,应该有高人才对,没有贸然进山,只不过是忌讳我手中的“艳史神灯”罢了。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神灯,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夜,更加漆黑了
第52说龙宫
晚风呼啦呼啦地刮着,直刮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和不安,刚刚那腾起撕破夜空的信号,就在离我们不算太远的香芋山脚下。香芋山因出产香芋而得名,不过在多年前我曾从老婆婆嘴里得知,那座密林深山处,活着一位绝伦的美女,有一个让人销魂着迷的名字——思香芋。
香芋山的脚下便是遵义市毗邻的遵义县,虽然没有囊括在市政府范围之内,但其繁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遵义最著名的地段——丁字口。丁字口郝然矗立着遵义的命脉“烟草办”,“财政大楼”等一系列雄伟辉煌的建筑。而酒店,洗浴中心,地下赌场这类,在这里也是颇见不鲜。当初这里也算得上是“子杰组”的幕后地盘,有上水的兄弟一手掌控着,如今也落入四大门派之手。我们像一支溃败的队伍,穿梭在这个我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败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我们像无头的苍蝇,上了云顶山,去了黔西冷,结果还是回来了。重新踏上了原来的征途——扎噶玛山孕育的遵义会馆。
我在这里失去了大家,我必须从这里开始把大家找回来。我决定不再去找我熟悉的地方了,我只会给那里带去灾祸!丁字口离会馆仅仅50来米,是典型的隔河相望。这条河便是沙拉河,但从会馆到达另一边,并无直通的路道,得绕到狮子桥,大概得绕10000来米左右。
会馆里的人见我们又回来了,脸一阵惨白。先前接待我们的老板吓得哆嗦着,意见本就是搭拉在上身的灰色西装滑落到地上。还没待我们说话,老板一个箭步冲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朝后院的包厢奔去。我们一行人连忙跟上,后面的店员立马关了大门,打上了“客源已满”的招牌,躲到楼上去了。
后院是仿古式建筑,中间摆一个偌大的池塘。有着一个和r市那座博物馆一般的破廊道,老板惦着脚尖“啪嗒啪嗒”地奔跑着,一边用着与洪老先生一样的话语骂道:“那个龟儿子的,设计的道道?”
这一骂不打紧,我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可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的也跟洪老先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进了里屋,老板端了一盏茶咕噜噜往下灌,木门“吱呀”一声,从门外闪进来一个年轻人,差不多与我一般大小。长得眉清目秀,一眼就能迷倒一大堆小女孩的那种样儿,比之那《红楼》里的贾宝玉,多了几分火气和男人。
“师傅,什么事这么急?”年轻人待老爷子喝下茶水,道。
老者未答,扶着自己的胸口喘气,我一看那茶杯,绝对的熟悉。惨白惨白儿的,上雕绣青色花纹,行里行外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大家很熟悉的青花瓷。这两人的举止和言语,那声音像极了,只是身形却大不一样。我在心里暗道:丫的,这么邪门,莫不成这二人是洪老先生和叶亮的转世投胎之身?,没这么快吧?我嘀咕着,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老者吖了茶,忽地站起身来,就地朝着我跪下,一手拉着身边的年轻人一边大声哭道:“亮子,这是少主啊。”
年轻人木讷地望着我,很是不解。老者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叫道:“少主,这是少主——强哥,强哥的儿子啊!”
年轻人有些呆滞地盯着我看,我木讷地不知道如何反应,僵硬地伸出双手,去搀扶地上的老爷子。年轻人愣愣地跪下,道:“少主,叶亮有眼无珠,望少主勿怪!”
叶亮?我满脑子问号,如此这般,作何解释?
“少主,那日在r市博物馆见面之时,我便觉得少主气宇非凡,乃大将之才。”我扶起老爷子,老爷子哆嗦道:“如今方才晓得,原来是少主莅临,都怪老朽一时糊涂,未曾打听少主的来路。”
我呆呆地听着,愣在当场。眼前的二人,与那日所见的洪老先生和叶亮,貌离神合。比之那日所见要年轻了许多,五官凸显,脸廓清晰。这是为何?二人如此称呼,莫不是也是子杰中人?那这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看着我怀疑的眼神,洪老爷子解释道:“那日我们跟您入了古墓,便迷失了方向。我顿时慌了,借着探照灯的光亮,我胡乱地走,后来就遇到叶亮了,我们到处找您,奈何怎么也找不到。倒找到一个出口,便是那龙宫神殿,顺着龙宫一直出来,就是这遵义市了。我俩一见光亮,顿时傻了,居然换了个模样,而意识思想尚在,可让我们纳闷了。”
听着这段有些天花乱坠的解释,我们都傻傻的不明白。洪老爷子无奈地摇摇头,道:“事情就是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啊?!”众人一阵唏嘘,连当事人都不明白的事儿,估计其他人就是云里雾里的事儿了。
众人吧眼光投向我,期待在我们这里找到答案。我对这一切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虚数空间,但面对这帮汉子,跟他们讲巫术的事儿大概是我最头疼的,他们几乎都听不明白我讲些什么,除了陈教授。我转念问道:“先不说别的,刚刚洪老先生那么着急,那是为何?”
“这个。”洪老爷子明显换乱起来,脸红一阵白一阵,哆嗦道:“少主,我对不起您啊。。。。。。”一句话未说完,一双老腿又颤抖着跪拜。
我赶忙扶起老人家,愣道:“洪老先生,您,您先起来,这事如何讲起啊?”
洪老先生颤悠着,哆嗦着讲道。先前,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子杰组的人,虽然他同为子杰中人,但专攻石棺去了。这事儿便与那“神灯”的事又莫大的关系,宛如陈教授一样,洪老爷子是父亲专门安排寻找“巫子国”的遗迹的。这其中曲折之事,后面再做交待,此处单说洪老爷子先前急着拉我们一行进屋之事。
洪老跪在地上,呜咽道:“少主,那日我并不曾知道您们一行便是子杰组的弟兄啊。要不,老朽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那帮娃娃遭此横祸啊!”
我原本就预料到宋毅一行出事了,加上先前我们来打听时这“遵义会馆”也是挂牌封门。这风声过后,莫不是避风头去了?
果然,但听叶亮哭道:“少主,那日过后,我们便又潜回龙宫去了。直到传闻知晓了那日住店的是子杰弟兄时,我们追悔莫急,冒死在此等待少主莅临啊。”
我扶起二人,道:“此事也怪不得二位,如今四大门派联手对付我子杰组,天命所定啊!”
“少主,您治我们的罪吧。”洪老长跪不起。
“此地危险,少主我们赶紧离开吧。”叶亮站起身来,同我去扶洪老先生。
一旁的陈教授哆嗦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叶亮。支吾道:“你,你真是叶亮?”
叶亮一眼望去,刚刚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这个似乎有些像愣头小子的面上,如今方才认出自己的恩师。又是一声扑通跪将下去:“东南护法在上,弟子不孝!还望师傅饶恕徒儿未尽之心。”
陈教授老泪纵横,蹲下半截身子,捧着叶亮的脸,细细地看,呜呜地哭。语不成调道:“亮子,亮子,真的是我的亮子吗?”
我们站在一旁,望着这感人的一幕,各自抹泪。忽地窗户吱呀一声,闪进来一个年轻人,一看那身手,就知道练过几年。一个漂亮的白鹤翻身,便到得我们跟前,还未站定,便急急道:“洪老,门外来了一群壮汉,均是黑衣打扮,不像是什么善人。”
一听是黑衣打扮,我便一下子闪过那日“千人葬”的情景,骂道:“丫的,来得好快!我们走!”
第53说龙宫(二)
话分当场,众人迅速从后院离去,洪老和叶亮在前面领着,朝“龙宫”奔去。刚刚进来报信的年轻人却退了回去,我回头望了一眼,正欲出言相询。宋天捂住我的嘴小声道:“少主,如今时不与我。保护您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把拉扯开他的手,憋着一口气道:“不可以!我们决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我腾得跃起身子,朝会馆奔去。众人又折了回去,黑衣人已经开始在会馆乱砸东西了。我们躲在屋脊之上细看了一下,来者大概有100来人,独独不见了刚刚进来报信的那个。这时洪老靠过身来,小声道:“少主,我们先先离开,雨儿自有办法脱身。”
雨儿?莫不是那日博物馆门口。。。。。。洪老的孙子,洪雨?
黑衣人砸了一通,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帮龟孙子,跑得比他妈耗子还快!”
其他人肆意地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会馆之内,刺激着我的心脏。
“住口!”先前一直不见的那个年轻人洪雨忽地跳将出来,一手拖了根老长的竹竿。烈声道:“子杰组各个好汉,岂容你们这帮孙子在这胡为?!看雨爷爷的棍!”
说完“嗖”的一声,竹竿飞击,“啪嗒啪嗒”地击落在黑衣人之上。顿时惨叫声不断,黑衣人与之激战起来。这雨大公子的身手果然不凡,一人大战数十黑衣人,场面迅速白热化。黑衣人各个也是身手敏捷,加之那帮家伙配合得相当的完美,奈何功夫低于洪雨许多。数十回合下来,双方都没捞着什么便宜。
“上!”宋天一声令下,子杰组的五六个人迅速跳将下去,与黑衣人大战起来。神算子依在我的身边,诧然道:“这个老宋,如此一来,不败露了我子杰组的行踪了吗?”
我笑道:“怕是我们不出去,这帮孙子也猜到我们到这里,要不也不会来如此众多的爪牙了!”
果然,我话音刚落,门外又是奔进来数十大汉。双方人马上下翻飞,打得难分难解。对方人数虽多,但奈何功夫都不怎么到家,除了先前的那数十个,后面进来的几乎都不知道如何让配合,这让宋天动起手来更加顺心。“啪嗒啪嗒”一梭子子弹出去,倒下了一大遍。宋天怪叫道:“md,这m16的威力就是不一般!来啊,我倒要看看四大破门有几个不怕死的!”
随着宋天的举枪射击,功夫几乎就派不上用场了。这帮家伙一看就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玩意,身上硬是没有佩戴一点现代的武器。最多便是举了一把希腊式佩剑,在这种以光速计算的飞速时代,剑的威力是可想而知的。枪声划过,黑衣人迅速退回门外,宋天一行未敢贸然追击,端着手里的m16守在会馆之内。四周一下子寂静下来,地上躺满了死尸,鲜血洒了一地,血腥刺激的味道迅速弥漫周围的空气,让人一阵阵扑鼻的恶心。
战争在以划时代的冷武器博弈下获胜,数秒的寂静之后,房顶传来一股阴冷的叫声,撕破夜空。我们赶紧关了会馆的破门,退到后院之中。我们一行刚到院中,屋顶忽地狂风大作,阴声一阵紧接着一阵。一见这阵势,我暗道不妙,那日在饮食街见过四大门派巫术高手出场的镜头,对此是颇为熟悉。我吼道:“你们快走!”
宋天意识到了危险袭来,直接挡在我的身前,振声道:“保护少主!”
众兄弟迅速把我围在其中,剑拔弩张的阵势急速拉开!我急道:“快走!天哥,我自有办法脱身,要不一个也走不了!”
天哥笑道:“有我宋某在,谁敢伤我少主一根汗毛?!”
屋顶的声音笑得更狂了,笑声过后,便是那我认为最恐怖阴深的声音道:“子杰组,笑傲群雄的子杰组?哈哈哈哈哈,我巫子国的众生,今天要以你们的鲜血祭奠数千扎噶玛山英灵!”
“我呸!”宋天骂道:“奶奶的,有本事就下来说话,何必把场面弄得如此阴深?装什么神秘?”
“楼上的前辈,我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喊道:“你们在扎噶玛山死去的弟兄都是我一人所为,跟其他兄弟无关。您放他们走吧!”
“哈哈哈哈哈哈。”阴深的笑声乍起,荡回在屋脊之上,后院里弥漫了犀利的声音:“走?!想走?!能从我疯子的掌心逃脱的人还没出生呢!何况你们这群娃娃!”
“我看国主真是老了,就对付这么几个小毛孩,至于用上我们四大护法吗?这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啊?”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飘荡过来,丝丝透着寒气,话语虽没多少惊骇之处,但其深厚的内功直逼我的心脏,幸得我也算修行了那么多年。加上老婆婆日夜给我煎熬的灵药,身体的抗力自然是异常的。但宋天等人就惨了,这声音袭来,众人便纷纷向后退去,倒在地上唉呜。独留下我和陈教授停在当场,我向后望去,不见了叶亮和洪老爷子,洪雨还颤颤悠悠地站立着,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举过头顶,指着天花板断续道:“上,上面。。。”
我抬眼望去,洪老爷子悬在在半空之中,随时像要垂下。声音幽幽道:“小子,劝你快快交出‘神灯’。要不这老头儿可就得摔成一滩稀泥了!”
我正束手无策,忽地头顶之上一声大喝,叶亮乍叫道:“别以为艳魔音亮爷就奈何不得,看剑!”
一道白光划过,叶亮运气咒语,身体化成一股白烟,运入那剑气之中。我疾呼:“不要!”这家伙居然出了这么恐怖的一招,便是御剑同尽,让自己的身体溶进宝剑,与之合一。
“雕虫小技!”黑衣头领不屑道,腾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朝叶亮卷去。剑身一转,直直朝手掌奔去,我“腾”地跳起,一把抓住宝剑,运气内力,朝黑衣人重击而去!
当下“哐当”一声,我和黑衣人疯子都退回去了好几步,疯子的大手垂落下来,上面“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落黑血。我明显感到刚刚与其接触的那一刹那,心脏一下受到猛力的撞击。好在并无大碍,宝剑却折断在我的手里,叶亮“哗啦”坠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洒落在地面之上,染红了好一大块。
疯子直立地站立着,身子僵硬,一动不动道:“不错,有两下子。”
叶亮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我和陈教授赶紧去扶。陈教授疼心地望着自己的弟子,呜咽开来。叶亮灿灿地笑道:“师傅,我一直以为‘巫子国’是打不败的,今日一试。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道:“也,也不过如此嘛!”
叶亮继续狂笑着,似乎他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神算子拖着半截身子,递给我一瓶白色药瓶,低声沉闷道:“快!少主,快,快喂,喂他服下。”
我赶紧结过药,张罗着喂叶亮服下,回头对众人关切地问道:“兄弟们,怎么样?不要紧吧?”
“无妨!”洪雨第一个站起身来,苦笑道。
第54说龙宫(三)
众兄弟也都站立起来,诺诺地道自己并不碍事,看着那颤颤悠悠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没受伤那是假的,我隐隐地有些心疼,这帮汉子,都快站不稳了,还死撑着。我感激地望着大家,叶亮已经昏死过去,背后的黑衣人狂笑着,带我回过头去。那黑衣人依旧笑得很是张狂:“巫子国是不会败的!”
陈教授侧过身子,愤怒地望向黑衣人,右手紧握。我走将过去,伸手抚摸着陈教授那绷得有些扭曲的身体,正言道:“让我来!”
黑衣人依旧笑着,笑得我很是不爽,凭借刚刚叶亮幻化的剑,我估摸着他的力量至少在我三倍以上。但与叶亮那猛烈的一搏,我应该不会再吃什么大亏,何况如今,有战斗力的几乎就我一个人了。子杰组的命运,皆在我的这奋力一搏之上。
我运气那些我很陌生却又异常熟悉的咒语,仰仗着手中的神灯,挥舞着朝黑衣人奔去。黑衣人很是不屑得一举手中的宝剑,朝我劈来。剑身刚刚接触手中的神灯。刺耳的“叮当”声扑耳而来,恍如我的脑海,我感觉手臂有一点微微的麻木,并无不适。
第一次孤身运气巫术,我并不知道时下自己到达了何种境界,但刚刚那奋力的一击,我断然,我此刻毫发无损!定眼望去,黑衣人倒退了十来步,颤悠地站立着,还不忘了那狂妄的笑声。我斜了一下眼角,初战告捷,再次运气手中的神灯,朝黑衣人飞奔而去。
临近脚跟,黑衣人忽地轰然倒下,“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轻微地震起不少尘土。黑衣人木然地望着我,到死也没曾想明白,原本比他弱小数倍的巫界无名小卒,会打败他。黑衣人的延伸由惊骇道无奈,紧接着绝望。面部表情扭曲着,黑色的血管迅速布满两颊。紧接着瞳孔收缩,眼眶放大,鼻梁凸显出来,一点一点,整个身子慢慢膨胀,把那身黑色的风衣“嚓嚓”地撕裂。黑色的风衣很快便成了黑色的布条,像藤缠树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裸露出来的肉体均成黑色,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那凸显的黑色血管更是绷涨得夸张。
四周沉寂下来,先前的狂风不再阴深地恶卷了,那阴深的哭喊声也沉沦下来,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除了子杰组那微弱的呼吸声。我不知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答一声清脆地响起,泪水像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朵,绽放开来。是同情,还是悲绝?
黑衣人迅速收缩,原本绷涨的身体一下子缩小,从一开始的庞然大物霎时间变得只有家里的花猫一般大小。众人都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奇特的黑衣人,这种异常的变化,连陈教授都无法解释。陈教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很是不解。洪老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高度近视眼镜,在了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思虑半晌道:“如此看来,倒颇像是变异啊?!”
陈教授摸着下巴,下巴本来就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胡子,但兴许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模样吧。干我们这行的,就算陈教授最懂行的了,我算个半水货,知道得不多,都靠拣点道听途说。要不就是古书上看的,看得多了,也就记得多了,多得脑子装不下,难免就遗漏了一些,所以对于眼前这极度恐怖的景象,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解释才是。但见陈教授那如此凝重的表情,我便知晓一二,此类现象果真像是变异。
“强哥,强哥。。。。。。”洪老爷子哆嗦着,我不知道,此时为何他会想到父亲,我们惊诧地望着他。
陈教授也哆嗦道:“对对,第三只眼!”
我犹如一个惊雷,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第三只眼,第三次出现在我的耳朵里。起初我认为是瞎眼老头儿忽悠我的,在接着便是前不久,那次“千人葬”之前,绝命神医。但我不确定,因为在我所接触的人群中,没人知道“第三只眼”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只知道,那是一门极其邪门的巫术。
“千人葬”的山洞中,绝命神医的异变,神算子提出的那个定义,我几乎什么都不知晓。浮肿,膨胀,接下来是什么?父亲化成一股黑色的液体,当然,还有一种版本就是在“沙河古墓”里,无名中年人孟狼幻化成的黑色青烟(当然,他的这种情况我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第三只眼”捣的鬼,但姑且先算着是这一类吧)。还有就是绝命神医直接化成异彩的光环,如今就是这种绷涨,继而缩小。无论那种情况,似乎都是存在的。
据上书的记载,第三只眼的基本特征这四种情况都符合。都是幻化,莫名的幻化。宛如化学物品蒸发一般的犀利和不解。
“对头,对头,我看就像这种情况。”洪雨显然耳濡目染了父亲的故事,慎道。
“关于‘第三只眼’,我知道得不多。”神算子忽然诺诺道:“但目前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受了伤,还是先找个地方疗养才是。若如不然,四大门派再次反击,怕就。。。。。。”
众人都陷入了一绷一缩的沉思,忽地听得神算子如此说来,方才如梦初醒。我在心里责骂自己的疏忽,事关子杰组的安危之事我没思考,居然去想什么破玩意“第三只眼”,实在是有愧啊。当下安回神儿,扶着众人,依着洪老爷子的脚步,悉悉索索朝“龙宫”赶去。。。。。。
时下对子杰组来说,“龙宫”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那里距离父亲莫名消失的地方“r市”直达,我们进可访,退可守。进则直接探班“四大门派”,退则死守扎噶玛山山神庙。若如四大门派想上山剿灭我们,那厚厚的密林没有人带路也狗他们找寻个十天半月的,加上我们处处设防,估计等打到扎噶玛神庙,也就只剩下半口气了。
目前子杰组的形势异常严峻,简直是糟糕透了。除了能重逢“陈教授”、“洪老爷子”、“叶亮”算是件高兴的事儿外,其他的就是一塌糊涂了,黔西冷那数千亡魂都是因我而死,我的族人日做夜息的家园因我一手毁了,布拉大叔因我葬身断魂崖,尤其是那几千千幽怨的眼神,一想起来我的脑子立即大了,嗡嗡作响、隐隐作痛。
我不敢多思虑什么,现在我是大家的主心骨,稍有不慎,将丢掉众家兄弟的性命,循着那山间错综复杂的深山荒道。大家手脚并用,才勉强可以应付,宋天搀扶着叶亮,我背着年纪尚大的洪老爷子,洪雨等人也相互搀扶着。朝密不透风的山林进发。
死茅草和荆刺布满遍地,白天迅速转为黑夜,今夜的天空,更加的漆黑,像锅底似的。不时有流星刹那间划破夜空,今晚是个许愿的好夜空,但愿我子杰组的命运一帆风顺吧。我仰着头,响着老天,唱起我父亲经常唱起的那首歌谣:山丹丹那个红艳艳~啊,日不落的红日~啊就升上了天,一年四季的那个春常在~啊,东西南北赢了天。保家卫国保平安,子杰犹如那个~啊猛虎下山~~贪官那个一日不除~啊,我心难眠~那个贪官污吏不除~啊,我心~难眠~啊。。。心难眠~夜,更深了,我孤寂得有些脆弱的声音在密林中犹如蚊虫的鸣叫一般低沉,众人没有开口接,一是不知道我所唱的语调,还有便是众人实在是累已至极。我停止了唱喊,仰望着夜空,夜风呼呼地刮着,真个山野,像死一般寂静。。。。。。
第55说龙宫(四)
在最后一点月色被夜幕吞噬,我们终于来到洪老爷子所说的那个便到“龙宫”面前,它处在大山的深处。我借着月色环视了一下,按着我们行程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大山凹。不过按洪老爷子所说,这龙宫的位置应该正处于r市与遵义之间的扎噶玛山,穿体于上水市不远的西凉山才是。先前他告诉我们,这行路起来是十分便利的,但我们却足足走了一天,这让我有点想不明白,如此遥远的距离,怎能说是“便利”呢?!
洞口十分隐蔽,若如不是有人领路,就算细心寻找,也是很难循迹的。四周是密不透风的荆刺林,地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猫眼草,猫眼草翠绿翠绿的,上面结满了蓝色的猫眼,珠润圆滑,晶莹剔透。洞口呈上盖下翻型,上面透掉下来,那厚厚的钟乳石倒垂下去,直直掉落到下面的岩石之上,钟乳石外表巴了一层厚厚的壁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片绿色的山体。
众人久久矗立在洞口面前,对眼前的这个锐利的景色叹为观止。如此天然而成的隐蔽式建筑,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我们绕到下面,顿时见得地下赫然开朗,那掉落下来的钟乳石并没有完全把洞口封死,儿时自个儿垂向一边,刚好露出个可以进去的石门。我正诧异,宋天在前面道:“好一颗圆润的石头。”
我们靠将前去,探照灯明亮的照射之下,就在龙嘴里,一颗圆润的青色石头,不大不小的刚刚卡在顶上的石块与地下的石座之间。宋天抬手去摸,嬉笑道:“真是个好玩意儿。”
“我怎么看这怎么象颗龙珠。”我望着眼前的一切,联想起来,这石门,这珠子,确实有几分相像。“天哥,您顺着方向转转看,能转动不?”
那石头偌大的一个,差不多有四五米高,宋天试着推了一把,摇头道:“少主,这玩意根本推不动啊!”
虽然我曾看过上书的介绍,但奈何也不确定,那书是否真实和这玩意是否一致。加上现在也不是研究这玩意的时候,还得赶快进去,找一干爽的地方让众家兄弟休息才是。我招呼着大家朝前走去,独自回过头,拿探照灯去照,这玩意,的的确确就是一颗巨龙含在嘴里的龙珠啊。
“少主,您刚是在疑惑,这山路为何如此远吧?”洪老爷子像是憋了好久,问我道。
我点点头,笑道:“确实有几分远。”
“呵呵,少主莫怨。老朽也是为安全考虑,才绕道的。”
“哦?莫不是,到龙宫还有近道尚可行?”我愣问道。
“嗯,那近道说来也怪,居然直通在‘遵义会馆’旁的沙拉河。”洪老爷子靠在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不过那一路全是水路,但水势平稳,拿竹排一滑。来去均是自如啊。”
我大喜,有如此的便道,那日后再到遵义便是方便了许多。虽然心中一肚子的疑问,但现在不是多问之时,便垂下头去,看着探照灯的余光,胡乱思索着。山洞时而左绕,时而右绕,不比那云顶山的千人葬山洞简单,反之倒觉得比那复杂得多。
“千人葬”的山洞里有吊钟石为记号,明眼人多看几眼便会看出门道,而这里,几乎没什么可以言及辨识的物体,众人跟着洪老爷子,任凭脚下的步子忽左忽右。洪老爷子边走边说:“少主,您兴许已经看出来了吧?这‘龙宫’正是按‘水易图’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