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的上午,史历历照例躺在病榻上翻看一本闲书。父母告诉她,她恢复得这么好,他们也该离开她,赶回去上班了。正说着“光头”小庞与丁盛先后相差五分钟都进来了。小庞在这里看见丁盛有些意外,他局促中,历历的妈妈却首先拖条凳子来给他坐了。丁盛却站着,他原想“光头”会想到以前他曾帮过他的事,不好意思站起来,让他坐。可小庞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顾与史妈妈讨论历历的治疗来了。
史历历朝爸爸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搬个凳子给丁盛坐。可史父佯装没看到,历历只好叹着气亲自下床为丁盛拖了一张椅子。
“光头”为历历绞了一把热毛巾,丁盛则为她削了一个苹果。可历历似乎还在琢磨,她把毛巾捏在手上,又把苹果放在了碗里。妈妈让她用手巾擦擦脸,却装不懂地把苹果拿来吃了。“光头”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
送饭来后,又是小庞抢着拿碗跑出去,帮历历把热气腾腾的‘干部伙食’端进来。丁盛都摸不着方向。小庞还对史父说,他与送饭的大妈搞好了关系,打莱时她就多给了一大碗!他说你们都用不着回宾馆了,可一道与女儿享受‘干部伙食’!史爸爸史妈妈听罢,笑得合不拢嘴。第二天,还是在那间病房里。丁盛终于逮住了个机会与“光头”在走廊里相遇了。丁盛高大的身躯拦住了他的去向,并问道:“你真不知我是谁!”小庞装得很无辜,说:“知道!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呢!”
丁盛不怀好意地说:“…我可十分清楚你是谁…”
“得啦,都过去了。”小庞马上打断他,“我不想再提旧事!”“可我想,你懂吗!”丁盛终于吼了一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乘人之危!你他妈的在乘人之危!”小庞摇摇头:“我不懂,不懂你说什么,我乘了何‘人’之危?我想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丁盛又说:“错了,这恰恰是你不该做的,懂什么叫忘恩负义吗?”小庞想了想,看着别处,笑了。“你如果指那件事,那是你又错了,我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你应该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丁盛也冷笑了。
“可我现在还是学生啊,这个身份没有改变!”小庞有点破罐破摔。“留校察看!难道是个光彩的身份?”丁盛的眼光由平视到俯视了。“那是别人硬给我塞进来的…,”“可是都经过了你同意!”
二个英俊的男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如拳击手你一拳我一拳的对推对打!难分胜负!“我给你钱的事你没淡忘吧!”想不到丁盛话音刚落,“光头”就把那只他熟悉的信封拿出来了。他反而以讥笑的口吻说:“我早就料到你会提起这件事,…拿去吧,它我不用了。也同时要谢谢你的好意!”丁盛心中气得发抖!手颤着接过了信封。“光头”即使是这时,也不忘幽它一默:“点点吧,你一转身,我可就不认帐了。”丁盛紧接着又一个问题问:“这第二个问题是…你难道真不知道我跟历历的‘关系’?”“不知道?”,小庞的表情接近滑稽,眼睛盯着旮旯里。
“那我正式告诉你,她是我的女朋友!”。丁盛的脸上青筋爆跳。小庞用手摸着光头,故作惊讶道:“你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不是上次那一位吗,那个我看到过的女孩子?”,丁盛一楞,猛然想起上次“光头”犯错时,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是柳儿!不是历历。这不能怪“光头”,是他头脑糊涂,“光头”这小子记忆力不错,仅仅是一个瞬间就在他心里定格了。丁盛心理咯噔了一下,显然自己有点把柄被对方抓住了。“你那底想说什么!”丁盛态度缓和了许多。“没有!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忘记那一天的人和事!”。小庞说。
丁盛用手互捏着自己的骨节,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我希望你远离他!”丁盛又说。
小庞显然也很自信,手指了指病房又摸了摸光头说。“她可以是你的朋友,怎么不可以是我的朋友呢!”。“不可以!”,这一句话,丁盛是吼出来的,他的喉结粗大,吞咽口水时,如一只钢球在他的脖颈间滚动。
小庞看来对发生的这一切都缺乏准备。两手只好摊开来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丁盛见威慑产生了作用,又围着小庞绕了半周,再次怒目圆睁地说。“你不可以是她的朋友!知道吗!”
“光头”吓得将来时手里拎着的一堆苹果全滚落到地上!滚远一点的几乎滚到了那边的病房门边。他慌忙蹲下来四处去捡起来…而有些人的脚正从它的上面迈过去,还险些栽了跟头!要知道史历历是怎么看这件事的,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大凡背上了“名气”二字的人,不论男女,都把自己的一张脸看得尤为重要,忽略不得。史历历也不例外。她清楚地知道一点,想要对得起东医广大的观众,她就该与丁盛博士走在一起!丁博士这一点与她同出一辙!他们只对别人的恭维习惯。他们都擅长在镁光灯下摆pose!与他在一起掌声也多多。而与“光头”小庞在一起,那就像与六小龄童“孙悟空”走在一起!他与自己一般高,等于自己找了个随叫随到的仆人。他硬件是次了点,但仔细想想他也不错:自已独立生活能力差,又远离父母,如再发生类似事情怎么办?像这次劫难,如不是好心的小庞反应及时,送来医院,自己怎么办,不但损害了身体,还势必耽误学习。那几十斤重的画框一排一排的砸下来,再砸歪点怎么办?砸到的不是脑子就该是肚子了!…太玄了。而那个时候,丁盛在那里?她口口声声在叫在找的男朋友在那里。丁盛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没错,但他确实又是个不太会体贴别人的人。他遇事总喜欢先顾着自己。
她这时还想到了那个叫桃之夭夭的好斗分子!那个女博士!以及她讲到的与丁盛的那些不明不白的特殊的‘夫妻关系’…这也是近一段时间以来,她始终拿不定主意,她实在不好意思把那个救命恩人赶走,再把那个始终不牢靠的男朋友的位子再让回给丁盛。也是她这一段时间总在哀声叹气的原因。
史爸爸史妈妈却明显倒向小庞。二位老人看问题很唯物。关于住院及护理这些事,史妈妈对小庞有着十二分的好感!他嘴甜、勤快、反应也快。加上他同样长相英俊,能说会道,很讨史妈妈的欢心。而史爸爸在家庭中许多主意都是靠夫人拿捏的,他的心思没全花在女儿身上,大部分是花在了自己的研究领域里,尽管一直没出什么成果,他还是乐此不疲。史爸爸史妈妈在历历出院的第二天便决定返回工作岗位了。小庞又抢在前面帮他们买到了飞机票,并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飞机场。在这件事上,丁盛的反应始终慢半拍,可能人长高了大脑回血慢,矮个子总是更诡计多端。他没去送历历的二位老人,只打了个电话去向他们抱歉!史母问女儿,他来抱歉什么?!弄得历历将丁盛的电话给史母时,史母不接!
小庞同样又是一个脑筋很好的学生。在争取历历的关键时刻,他都独拔头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举例来说,当夏开荣二次拎着沉重的水果篮赶来病房看历历时,他都‘碰巧’在门口撞上了态度一流的小庞!小庞变得伶牙利齿,能说会道,一改过去忧郁的神情。他一边对领导‘百忙之中’来探病问药表示感谢,一边又代表历历家属把他手上拎着的沉重的水果篮接了过去!说历历在领导的关心下病已快好了。他的话语从肢体上看是在爱护领导,其实是在向夏科长下逐客令!他称‘史历历睡下了’!弄得心事重重的夏开荣看都没看上一眼,怜香惜玉似地叮瞩了几句,自己却草草地走了。而小庞呢,兴奋地拎着水果篮独自进了病房。历历的双亲都误认为那些新鲜的还滴着水的水果篮是他掏钱买来的…。恋爱与学业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都需要敏锐与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