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批准了东医申请拨款的请求!是六百万!网上有人就这事发贴子说,多亏那些屁画掉下来,砸出了一堆金元宝来。他们讥讽说,东医的“风水”真的好起来啦!画‘砸’出了六百万元修缮费!科长们、主任们都坐不住了,知道他们的报告快见成效了,就更变本加厉地拨动着自己的小算盘来,想来掠夺那堆从天而降的钱财。院方对那些人的心思揣摩得很透。他们才不像宋副主任那样愿做冤大头…。免疫学教研室的马原打电话给遗传学教研室的程阳,打听交上去的‘请款报告’的着落,程阳告诉他,他不关心这件事,并建议他直接去找常重副院长。
可程阳一撂下电话,就和教导处严峻秀处长通了电话,严峻秀在电话里像告密者似的告诉他,快弄个报告直接交给他,要快!程阳才猜到果真有“天上掉了陷饼”的事。各个教研室皆以无法开展教学科研为由,拟瓜分那份不义之财。而他竟还蒙在鼓里。马原的来电正好告诉了他,再晚那事就来不及了。程阳是个很会搞平衡的人,他知道他的得意弟子丁盛在一个‘展’上得了一个奖,宋副主任还为他发了奖。丁盛一下子风头很健,那天虽然他程阳挤在人堆里拍痛了手,可回到家中心情并不好,想想自己一个七十岁的院士,风蚀残年之际,为迎合浮夸的学风,勉为其难。心中不是滋味。他把打报告的事让弟子中最年长的李晓菁去办,好给李晓菁一次和严峻秀拉关系的机会。严峻秀分管毕业生工作,那门子里的事他说了算。
姚绍欣愁死了,故拨通了常重的电话…。可常重一听是姚院长的电话,就马上放下电话跑过来了,姚绍欣看着一本本报告直犯愁,过去他是喜欢看报告这种文体的,不光可以了解部下们干了什么,还可以从字体来揣摩一个人的性格和心思。字写得规整的人性格平和,笔划潦草、草率说明此人浮躁或烦躁。其实只要心平气和,字是可以越练越好的。
常重皱着眉,接过姚绍欣递过来的厚厚的报告,看都不曾看,就扔在了桌沿,姚绍欣欣赏地回味着他这个动作的含义,向他扔过去一包硬“中华”。
“这成何体统,破庙里突然钻出来这么多有名有姓的和尚…,”常重挑了一根烟,愤愤不平道,
“和尚德为先,谦为让,破庙才要众生来修嘛,”。姚绍欣道。“这那是众生啊,纯粹几个贪心的和尚,”常重又道。
“问题是小和尚敢化老和尚的缘,我这个院长倒成‘缘’长了,”姚绍欣苦着一张脸道。二个人继而爽朗地爆发出大笑。“院长,问题还不光如此,我们应该清醒,”常重深不可测地说,
姚绍欣一惊,忙问他是什么?常重分析道:“你想啊,如果这样任其发展下去,把宋副主任那笔‘善款’发下去,且用得一分不剩,非但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会让宋副主任纳闷:这些设施设备该修的怎么都没修?你们学院的经费这几年是怎么支配的,钱都用那儿哪?这还了得,”姚绍欣听听在理,觉得常重简直就是宋义胡肚里的一条蛔虫,分析得有节有型,丝丝入扣,就让他继续往下说。
常重张开大嘴只一口就喝光了面前杯子里的水,又说:“我的意思是,院长你看行不行…”
“行啊,你就赶紧说吧,”
“我们只留下那笔钱的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款项,退还教委…。”
姚绍欣听完末了这句本楞着,几乎有些木讷了,可他不愧是有悟性的高僧,马上就懂了常重的用意并抢在前面说:“就留五十万吧,”
“还是多点,我看就留八十万吧,”
姚绍欣说:“好,这真叫左右逢原,”
常重笑道:“还有些游刃有余,就是掘地三尺也要让他们把小金库搬出来。”
二位领导这样的切磋机会应该不多。姚绍欣最终同意将所有报告都挡回去,把宋副主任的拨款还给教委。他意味深长地说,难道这点困难就难到我们吗?…常重听到最后这句话后不再往下说了,且心照不宣地笑了。
果然,不久后的一次全市教育系统干部大会上,宋义胡点名表扬了东医的姚绍欣,说他既能体恤上级的意图,又能理解下级的建议,能与时俱进,只有他们学院的广大知识分子,干部职工才有如此觉悟,竟然把上级的拨款退了回来!这让与会者通过该次大会了解到,东医的姚绍欣院长是一个任劳任怨、无私奉献,行调查研究之风的好领导。回来后,姚绍欣又如法炮制,在另一次全院召开的干部职工大会上,他点名表扬了常重。说他顾大家舍小家,抓工作有魄力见成效。是真正具有主人翁责任感的“东医”人。常重也剩这个机会再一次告诫大家,抓工作就是要六亲不认,大河有水小河才不涸嘛…。这件事没几天就在院内传开了,有人怪姚绍欣打肿脸充胖子,牛科长骂得很直接,说是,二位领导花六百万元买来几句档案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