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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童晓苏打来电话,询问周艳的情况。耿小兵说她很好——不过她不会感激童晓苏的关心。童晓苏沉默了好一会儿,想来她也是听出了耿小兵波澜不惊的言语中深藏的不悦。她轻声说她想见一见耿小兵。耿小兵淡然地说他再也不想让他和周艳的生活有其他任何人的介入,他想周艳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希望童晓苏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童晓苏解释说她和耿小兵见面不会夹杂她对过去那段感情的怀念,她也没有想到短短半个月会发生那么惊人的变故,虽然不是她的初衷,但是还是因她而起,她只是想对周艳作一些补偿。耿小兵冷冷地反问童晓苏,她以为变故仅仅是她看到的那些吗?她以为她能补偿得了吗?童晓苏再一次沉默。耿小兵说不论如何,他都认为他和童晓苏的见面没有必要了。不等童晓苏接话耿小兵就挂掉了电话。

105

耿小兵正和周艳一起吃饭,他又接到程伟的电话,程伟说下午童晓苏找到他求他让他帮忙约耿小兵出来和她见一面——耿小兵不肯见她,她又没有机会半路堵截,因为耿小兵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而她又无颜到他的家里去,只有周艳肯接受她的忏悔了,她才有勇气面对她——她要求的只是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程伟说童晓苏很憔悴,虽然他不了解其中的恩怨纠纷,但是他还是想,不管她的错误有多么严重,耿小兵还要尽量胸襟宽广一些,成全了她的想法,叫她的心灵能够平静一些。耿小兵把目光投向周艳。周艳把脸扭向一边。耿小兵于是对程伟说他认为和童晓苏的见面没有必要,所以就不必见面了,他让程伟代他转告童晓苏,他对童晓苏没有成见,希望童晓苏不要多心,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程伟说看来只好这样了。

周艳说她没有强迫耿小兵的意思,耿小兵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她的心里不会有任何不快的想法。耿小兵说刚才他在电话里对程伟说的那些话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106

周艳还是睡不踏实,夜里,总是被恶梦惊醒。

耿小兵守在周艳身边,轻轻握住周艳的手,让她随时都可以看见自己温柔的微笑,默默地安抚着她敏感的神经。

107

耿小兵陪着周艳,把她近半年来收集到的那些人犯罪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在回家的路上,耿小兵让周艳和他一齐做一个深呼吸,然后耿小兵深情地注视着周艳,柔声说:“终于可以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

周艳脸上漾起少有的笑意。

108

程伟到耿小兵的家里来找到耿小兵,说他想和耿小兵谈谈。

耿小兵说他不能离开家,否则周艳会害怕。

耿小兵把冰箱里所有的啤酒都拿到茶几上,和程伟边喝边聊。

程伟问,一定要这么毅然决然,决不给童晓苏赎罪的机会吗?

耿小兵说有些过错,无论你怎么弥补都不可能抚平当事人心头的创伤。

程伟说,童晓苏的母亲告诉程伟,除了让程伟来找耿小兵,童晓苏已经三天没和任何人说过任何话了,她只做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平平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耿小兵说,程伟你回去对童晓苏说,有些事,补救的方式出了问题,当事人会更加深陷在曾经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我们不敢有这样的冒险,她还是从自责中振作起来吧,我们会一天天好起来。

程伟说你至少应该让童晓苏知道,这种伤害因何而起吧?

耿小兵双手捧住啤酒罐,出了半天神,才说,一切都已经过去,没必要刨根问底了,那样只会徒增伤悲。

程伟问耿小兵恨不恨童晓苏?

耿小兵又出神了半天,最后说,若说没有恨,那是撒谎,不过我更恨我自己。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程伟还是说,我想还是有必要让童晓苏知道她的过错,你没有看见童晓苏现在的状态,我想如果不给她的自责留个出口,即便她被心中如刀的自责割出遍体鳞伤,她也很难从自责里脱身。

周艳端来饭菜,然后坐到耿小兵身边,握住耿小兵的手,对程伟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告诉童晓苏,我的人生已经被一些人摧残得千疮百孔了,在几个人同时凌辱我的时刻,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能活着并且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只要她不再介入我和耿小兵的生活,我也不愿意和她计较恩怨得失。

109夜里,耿小兵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将浓重的夜色搅得凌乱不堪,耿小兵睡得正酣,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搅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耿小兵摸到手机,看到是童晓苏的来电,他思索再三,终于还是没接。

周艳也被惊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耿小兵假装因为刚才的惊扰懊恼,他说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或许是对方打错了。他把手机放回原处,顺手把手机关机了。

不知道为什么,耿小兵突然感到莫名的惶恐,他再也睡不着了,闭着眼只是为了迷惑周艳,不让她有太多的忧虑,而脑海中,那天清晨,童晓苏从楼上望着他时的那张面孔却越来越清晰,目光越来越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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