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照例一边雄纠纠地走过我公办室前,一边斜过那双眯眯眼偷偷地扫射我。不同的是,自从狗日滴跟我卯上后,走路的姿势就更他娘滴昂首挺胸了。那种吊样不去搞那个什么“做女人,挺好!”“女人我最大!”“我胸我胸我胸胸胸!”之类的纯商业行为的广告,真他娘滴浪费了。
想当年跟金灿灿化肥厂联合搞情景剧大赛时,我力排众议采纳了一小新工的建议――“让男人来演女主角以突显剧情的搞笑气氛!”
在我的指挥下,大家充分发挥团结一致、众志成城的优良合作精神,在有限的几分钟内,七手八脚把壁虎这狗日滴由一个胡须邋遢、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式的臭男人变成了一个火辣性感、风骚时髦的摩登女郎。
壁虎那厮当真就煞有介事地给一女工借来一文胸,配合两大块纱布搞到胸胀欲炸。我们又给他脸上染了大红色的胭脂,嘴上涂了血红色的唇膏,穿上黑色网眼丝袜和超短裙。让狗日滴一瘸一拐地扭着火红色的高跟皮鞋粉墨登场。
紧接着,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噼里啪啦的拍掌声、惊雷般的跺地声……应有尽有。随着全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多号人的人仰马翻、欲罢不能,壁虎风头出尽、扬名立万,为接下来顺利地突出重围当上处长可谓添功不少。
曾有人传言壁虎借那个火红色文胸时,那女工竟然慷慨到一转身背过人就掀衣服……演出结束后,又红着脸顺水推舟地赠送给了壁虎留作纪念。让壁虎这狗日滴一直在多少还在靠双手争取自由解放的男同胞面前张牙舞爪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没多久又是屎狗砸头,被提拔当了处长。
然而,也没多久,那位解文胸给壁虎的女工却因受不了尖刻的流言碎语,在人们的委婉的叹息声中,选择了离开。这才让壁虎多多少少找回了点良心,扔了那个鬼东西。
前尘往事不堪忆,我感觉眼睛涩涩的像是飞进了几粒沙子。恰时,林特务屁颠屁颠地走进来。没事找话地问我他让我发给壁虎的邮件有没有发了。我装作没听见,只顾埋着头在抽屉里找那天孙长新给我的合同书。现在,它才是我的救命草呢。
林特务又咧咧地笑着说:“今早老板娘的手艺退步了,烧的鸡蛋汤味精都没放够,没昨天的够劲道!”
我知道特务现在是没事偷着乐,净他娘的瞎扯蛋,本想继续不理会他。可转儿一想,不行,这狗日滴也是目击证人呀!自己手上没有他的把柄,还得想法封住他的嘴呢。于是,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生硬地挤出一丝笑来,拍着胸袋自责地说道:“哟!是林处长呀!瞧我这屎桶,这会儿是乱……”
不待我说完,林特务就插话道:“是吗?你别告诉我说你连饭都给乱了没去吃吧?嗯?”语毕,一阵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我小小的房间。
我感觉烈火焚身,太想冲出去朝裆就给他几脚,能够顺便安顿了他的下一辈最好。但我不得不忍。撕列着嘴咧咧地说:“哟,瞧林主任这记性可也不好使!晚上不是有活动吗?我先省下,晚上一并好算!”说时,我伸出两只手来作龙抓袭胸样。
林特务魔鬼一样肆意地仰头大笑。
讽刺?嘲笑?打击?挖苦?
这八个字,像一只终日不得食的饿鹰盘旋在一只离群落伍的小鸡头上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第一次把喜欢赵玲玲的秘密告诉他时,他也是这样笑的。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年轻到我还不懂得怎样去恨他。可是,斗转星移,日渐老去的我终于也慢慢地学会了怎样去恨一个人。
遇强则刚,这是我这些年悟出的基本为人准则。而事实它也是像一座房屋的基石一样,在我的心里牢不可摇。所以,我对真有可能怀了我孩子的谷燕也寸步不让。
我不知道林特务是怎样从我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我在他仰头的那一瞬间里,飞快地低垂下曾经骄傲的头,实在不愿意看到他那张扭曲不堪的脸。头脑里反复着那绝不能动怒的理由,极力地搜索着疯狂的音乐、诱惑的画面……那些能让我忽略林特务存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