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一个大学生的本分,好读书则是他的品质。依照惯例,所有的成功人士,皆是读书的积极分子。古时有囊萤映雪,有凿壁偷光,有悬梁刺股,而这些人到了最后也都会功成名就;外国自然也是有这么一些人的,高尔基曾秉烛夜读遭毒打,还有这个那个的成功人士都曾有一段段辛酸的学习史。
蛮思是一个大学生,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蛮思并不是他本名,他原来是叫李顺松的,只觉得这个蛮思不错,也便用了。长相有一些粗鲁,总之跟帅哥是沾不上边的;身材则有点丰满过度,也就是胖了点。和大多数的学生一般,他也是很努力的,结果也是考得一个不错的大学;他也是有惰性的,逃课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他原本也是乖巧的人,高中以前甚至还混了好几个三好学生。而大学确实是熔炉,蛮思这块饱含杂质的料,便就在这儿逐渐的堕落了。也学会了,这大学生的生活方式: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这可能就是那所谓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千斤散尽还复来”,“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仿佛是没什么烦恼的,因为他通常都是笑呵呵的。当然,笑的样子不会太好看,属于傻兮兮的那种。他的家庭应是算好的,虽比不上那些富人,但也是小康了。父亲是退休工人,母亲是农民,家里还经营一些百货,生活也颇富足。家庭关系那是非常好的,所谓其乐融融也。而父母对他则是好的不得了,就是常言所谓的“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他也算争气,没给他们丢脸。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些苦的,迷茫,或许也是很多人都有的吧。虽然他也是上的一个好大学,还报了一个好的专业,用家乡人的话说,以后工作那是定有着落的。但这些并不是他要的,他不要这么个别人的理想。他更羡慕那些闲云野鹤的生活,更喜欢的是老庄。但这一切确是不现实的,离了社会的人,也许也是不叫人的。人,终究是有社会性的。
依然记得,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逝去。那些都曾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到了最后都化做了黄土,心里也难免落泪。于死生大事,又怎得叫个孩子全部看透?而祖祖辈辈的农民,他们的愿望,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后辈,远离风吹雨打,不再面地被天。挂在他们口头的一句话便是“孩子,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才有出息!”
十几年了,他自然是读了许多的书。古今中外,不分类别,是真正读书无禁区。刚认字那会,更是见到书就想读,那时的他就是一条书虫;后来渐渐的学会选择性的阅读。俗语有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好读书的蛮思,在这十几个年头里(当然,不认字的那些年是一定得刨除的),确实是读了好些书。不说什么四书五经,也或是诸子百家,再或者释道经典,他也全是看得一些的。自然也是不求甚解,囫囵吞枣罢了,好在蛮思确是生了一个聪明的头脑,也记下了好些。再就是唐诗宋词,也是读过好些的,那些本是他最喜欢的。闲暇之时,也少不了填词作诗,也附一回风雅,倒也颇有几分韵味。自然地,这些都只是个人爱好,现代文那是必须学的。也不曾见有谁,走在二十一世纪的大道上,还满口之乎者也的。这样的人,估计也是合该进神经病院的。
小说,现代已是十分泛滥的一种作品。蛮思当然也是悉心钻研的,没办法,谁让考试得用呢?自然,也不能光读名著,大家之言,也不见得是人人懂得的。于是乎,消遣小说便成了不二之选。从最初的武侠,那时候信奉的箴言便是“不读金古柳,白来世上走”;再然后是仙侠奇幻,各路大神的作品,也是尽力品读的。当然,凡是能称得上大神的人,自然不同凡响,那是各有千秋。从中他也确实获益匪浅,无论文笔,或者是识见。
这不,最近的他,便就迷上了穿越。羡慕那些人,不用飞吹灰宰牛之力,只凭一手现代社会之微末伎俩,便可在异世混得风生水起,开创一番偌大的基业。是所谓:抖一抖王霸之气,小弟蜂拥;显一显迷人风采,美女成群。更有甚者,成仙成圣,与日月星辰同寿,逍遥游乎天地间。其实,有一句话是蛮思一直都很赞同的,那便是“作者在现实里面实现不了的,就把它给与了主人公;在那儿,他加倍的获得了”。
而如今的他,却已很少读书,就过着那种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并非他已不再需要读书了,而是他知道了,太多的书也是没用的。如果社会上不需要的,那便是粪土。社会的显学是经济、法律、政治等等,而他偏好文学、诗词
也是这十几年,他的感情在不断的增长着。当然,增长的也只是阅历而已,真正的爱情,他却是未经历过。自然,心仪的女生自然是有的。但相聚的时光又太匆匆,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往事都只能成追忆了。所以,混到了二十岁,他依然是独身。也曾寂寞,也曾孤单,也曾失落,但也只能自己咀嚼、吞咽。还时常自嘲“单身好,一人吃饱全家饱;单身好,一人吃好去泡澡”。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今天是蛮思的生日,他的二十岁生日!天在这一天格外的蓝,在这个终年有着灰色天空的城市,是罕见的。有云,也是那种纯净的白;忽而连了长蛇,后来更是长出了角、爪、鳍、须并还不断变换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它是在那天晚上才终于消失的。
他的心情自然也是不错的。收到了来自好友的祝福,也向父母通了话。更可喜的是,他的那一本,他称为“杂”的文集,也编订成册了。那是他一年多来的成果,中间有他的心迹,也有他的爱。
一如往常,写完了他他那一日一篇的日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习惯了写日志),他睡下了。今天的天气确实是好,此刻虽已是入夜,仍是月明星稀。蓦地,天地间一片紫光,天上那条映成了紫色的云也不断翻腾,隐隐还可听到空明的笑声。
这一刻,蛮思已然入睡。而且,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也十分长久。紫云终是卷起了他,天空的光也嗖忽聚拢,慢慢的全部淡去。睡梦中的蛮思,在这一刻,露出了甜甜的笑,他梦见了长久的好。再一霎,雷霆大作,少顷,大雨瓢泼而下。再看蛮思,却也是不见了踪影。原是那紫云早把他也摄去。
就这样,蛮思穿越了,毫无征兆的穿越了。至于那学校,凭空丢了那么大个活人,该如何个做法,也就暂且不去理会。
蛮思做了一个长久的梦,也可以说是做了一个不算梦的梦。你道如何,原是这二十年里头,蛮思所经历的事全在脑海里走了一遭。
在梦里,蛮思看到了他出生时的模样,很瘦小,不像今日的他。自然也看到了母亲当时那痛并幸福的脸,也望见了父亲那焦急的神情。在以后是他的成长经历,有他与小伙伴们一起的场景,也有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有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孩,有他第一次伤心泪流,有他第一次疯狂欢乐……
奇怪的是,他仿佛梦感觉到,那时各个人的心境。例如他与小伙伴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心里的欢乐明显要过于他的;还有他与心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感觉,她当时也是羞涩中带着欢喜的……一切就好像在看一个剧本,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蛮思却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到得后来,更是奇怪,因为那些以后的场景里,却是已没了他的存在。但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发生着,这回是做了一个实在的旁观者。那些亲朋好友,最后都有了美好的结局;那些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也是以幸福终了。尽管这世上却已没有了蛮思,或者说他根本从未存在过。
自嘲的一笑(或许也只有他,才能在睡梦中也还会自嘲吧),这样或许也是挺好。如果自己也就如此,无声无息的去了,也不留下点滴痕迹,确省却了许多的伤悲。
这时的蛮思,尚未清醒,依旧在睡梦中,仍还做着那奇怪的梦。他也就无从得知,他已不再是原来的他。那条紫色的云裹着他,早已不知穿过了几千几万光年,或者已是无数个年代。而更有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那紫光消失,再是一场瓢泼大雨,他的痕迹已完全消失。
那是完全的消失,所有的印记。就如海浪洗过的滩涂,全是一片平静。世上原来完全没有这一号人物,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存在。也没有他的家人和睦,也不存在初恋懵懂,也没有李顺松……
这回他是完全消失了。他就如一个过客,甚或说是一个看客,不曾留得一丝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