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那挣扎便慢了下去,直到停止。于是帐帘一动,一道符光迸出,劫灰飞散在风里,一切,再看不到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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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师伯过来的藏月,并不知详情,而身为朱雀的弟子,师父未吩咐的话,她也不敢乱说。所以,青龙和玄武,是在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那么掀帘而入的。
玄武甚至微带了笑意,正说出一句:“朱雀,入夜了还寻大家过来,你是不是又想瞒了宗主商量什么……”然后一抬眼,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青龙进来得比他迟一步,左手掩胸,一声声地低头咳着。他在潇水边受的伤一直未愈,是以日间,连诸葛流云与张石晨会面时都未随行。
此时玄武突然停步,青龙因低着头,几乎撞在了他的身上,一愣之下,抬起头来,目光到处,整个人如被雷殛。
“宗……宗主?”
脱口而出的一声低叫,青龙左手猛地用力,几乎生生将胸口的旧创再扯裂了去,他自己却浑如未觉,右手抬起,似想冲上前捉住金光的袍袖,但终于在最后一刻强行忍住了脚步。
“怎么可能!”他转头去寻朱雀,脸上表情似悲似喜,“你……你当真找到他了?朱雀,我就知道,你也和我一样……”
朱雀冷着脸,横了青龙一眼,怒气上扬,却又压了下去,冷道:“用阵法压制了玄心正宗多日的钟九先生,自是精明之极的人物,又何须我等去找?青龙,你真是枉担了二十年的心事!”
玄武一凛,最先回过神来,说道:“钟九?朱雀,你和司马前辈所说的那个西域术士,就是,就是他?”
他不置信地皱起眉。
自从天魔冲七煞后,四将各有默契地悄悄寻找着这个人,为了各自的理由,也自然想过可能的结果。甚至想过,也许这人终有一天会清醒着回来寻仇,他们会都死在那玄心奥妙诀之下。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这个人……这个人二十年后,挟私怨而来,竟借他人之力,站到了玄心正宗的对面!
再不愿想,玄武蓦地沉声道,“朱雀你曾提议废去诸葛流云,此前我未必全不赞成。但是今日,我却突然觉得,流云宗主固然贪玩,可至少,还是一心在为玄心正宗着想,一心爱惜着自己宗心正宗身份的!”
青龙叫道:“玄武!”又低声道,“也许弄错了,是有什么误会在……”
朱雀正要接话,金光已沉沉喝出一声斥:“先设阵防护。青龙玄武不知情,朱雀,你怎可以如此大意?”一边说话,一边返身落座,表情分毫不变。于是,反倒是旁边的玄武一愣,明显现出沉思的神色来。
几滴鲜红溅向四周,朱雀伸手虚划,以血为符引燃,淡淡血光笼照了宿帐四壁。青龙心绪复杂地上前一步,突然脸色一变,低咦了一声。
金光眼也不抬,冷然道:“有人试图潜入偷听?自寻死路而已,不必客气。”
帐壁一阵轻晃,片刻后便安静了下来。玄武一拂袖,法力透过帐帘击出,再收回时,已摄了一桩物件在手。他平摊在掌上让青龙等人查看,却是一块铸成弯月形的铜牌,便问:“朱雀,这是灵月教教众的符牌吧?”
朱雀点头,道:“今日的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打着查看魔踪误入的旗号,被流云……流云宗主客客气气地放走。杀了也好,事不过三,再纵容下去,真当我玄心正宗无人了!”深吸口气,敛容整色,忽道,“白虎在总坛,无法赶到,有什么事,你可以当我们的面详说了!”
话是向金光说的,但她并没有看他,只因一看着这人,她情绪里就有了莫名的不稳,和只想怒斥的暴躁。当然,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没有觉察,便在方才,随意的一句话,随口一声“流云”,她竟是犹豫片刻,才又重复着加上了一声宗主。
金光缓缓摇头,只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突然想到一事,目视玄武,问道:“你先前说司马前辈,我玄心正宗,曾复姓司马的,似乎只有一个女子?”
朱雀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应道:“她已死了二十年,虽未转世,可应该……不会与你要说的事有关……”
但她蓦地记起,司马三娘莫名自阵盘灵气最充足的戌土位出现,魂体不似横死之人,而且天罗七十二煞大阵,也分明是燕赤霞二十年里陆续布置的,心下便是一震,浮起此前从未想过的另一个可能:“老宗主再道力高法,也没可能自隐居南郭镇后,便预推出二十年后本地会有大劫。难道……难道……是了,司马三娘是受损于专伤魂魄的怨神灭魂符下,死前还被一夕魔剑在树上钉了一夜。她就算不至魂飞魄散,得存一缕残魂重入轮回,也必定厄运连绵,其寿不永,岂有这般安然无恙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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