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第一次上山下山的过程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我真的想把背上的她扔到可以见到的那条清澈见底的的小溪里,让她去与溪底那些小鱼小虾为伴。
现在想来,如若不是那天在山路上遇到一辆拖拉机,极有可能我们便要在那片荒山野岭过一夜。
我们是在翻越过第一座小山的时候遇到那辆“腾腾”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的。驾驶拖拉机的是一个很朴实的农村青年,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是结实的胸膛却向我们表露了他经历风雨的淬炼无数。那种淬炼痕迹并不是时间镌刻下来的,而完全是由风雨、尘土拓印上去,那是一种不能用言语表达的痕迹。至少在走出那片乡村之后再也不可能见到。
那痕迹里包含了坚强,包含了艰辛,同时也包含了幸福和满足。我一直没能理解,为什么那样富有情感的痕迹只单单的会出现在那样一群乡下人身上。而出了乡村便再也找不到。或许穷尽一生我也不可能找到那答案,又或许当某一天我再次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就能轻易的找到答案。我不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没有再次踏上那片土地的勇气。
那天本来是想要付一些车费给那个拖拉机司机的,但是他死活不肯要,甚至说如果我们坚持要给钱的话那他就只有不搭载我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那份质朴,于是从包里掏出一盒“阳光骄子”递上去,我说,“这个你总可以收下吧,当我们交个朋友,要不然我的心里也会难受。”
虽然那个年轻人的眼里露出了浓烈的向往之意,但是他仍然一再的拒绝,最后还是在邱瑾百般搭腔的情况下,他才有些迟疑的收下那盒烟。
看着那个年轻人拿着烟使劲的在鼻子边嗅了又嗅,满脸露出满足的微笑。我和邱瑾骤然间呆住了,明明过着艰苦的生活,明明充满了向往,可是他仍旧坚持拒绝唾手可得的那份向往。那该是怎样的一份坚守啊?
那又是一个找不出答案的问题。我只记得那一路上我和邱瑾都保持了缄默。倒是那个年轻司机显得非常开心,一路上哼着小调在驾驶台上规则的律动着。
那条山路是盘山而上然后又盘山而下的,而拖拉机的减震功能与汽车的相比那更是天上与地下的距离。但是奇怪的是那天我们坐在那辆拖拉机上的时候竟然不止一次的感叹过世事的美好,而且那美好基本上全是建立在那辆拖拉机上。
经受了汽车的颠簸,又翻越了一匹山,我和邱瑾已经累到了极限。所以再次经受拖拉机带来的颠簸时,我们竟然习惯起来。再没有举出一丝不适,同时受到那个年轻司机的影响,我们心里也显出了轻快。再看那几上几下的盘山公路,竟然显出了亲切。
没多久时间我们便到达了终点,那个年轻司机直接将拖拉机开到了他家的晒坝(院子)里。
在拖拉机还在几米之外的地方,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便颤巍巍的跑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爸爸,爸爸!”
年轻人很是高兴,快速的停车然后的跑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在空中晃了一圈,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母亲走了出来,一副清爽的村妇打扮,不过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青涩,似乎她还不该是一个妈妈。
女人看到男人,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灿笑,“你回来了?”
“唉!”男人没顾得上上看一眼身前的女人,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怀抱中的儿子身上。而女人竟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默的微笑着。
女人注意到了我和邱瑾,她瞬间一滞,“他们?”
“哦,他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刚好也要上来,就顺便搭他们回来了。诺,这是他们给的!”
经女人提醒,男人终于缓过神来,连忙给女人解释到。顺手掏出了我给他的那盒烟给女人递了过去。
“恩,搭人家就搭嘛。你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呢?”女人看到男人递过去的烟,他没有为自己的男人得到意外的收获而惊喜,反而嗔怒着说到。
“快还给人家!”
见女人这么说,我连忙上前。
“大姐,不用了,如果还给我们,那我们的心里会感到难过的。那是我给大哥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女人仍旧有些迟疑,似乎她正在衡量着内心坚守的那一份质朴。
“就收下吧。要不人家会觉得尴尬的。啊!”
男人见女人迟疑了,忙出言说到。
“那好吧。”女人点点头,“那你们快进屋坐吧,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累坏了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面对女人的热情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随着他们向屋里走去。
男人和女人走在我们的后面,进屋的那一刹那,我听见男人说,“拿去放柜子里面吧,等来客人了再拿出来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