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地扒下麻团儿的衣服,闪入树荫,出来时,一身土布黑衣的李畋从外形上已经有几分土匪的样子。从麻团儿身上搜取的匕首也别在腰间。
一身黑衣的李畋走过月光下的柏格理墓。
高耸的十字架,元宝形的牙石。孤独而凄凉。
下山的路就在脚下,安静地延伸。两百米之外,高志华牧师的遗体横躺在山路上,七零八碎的长袍已经不堪入目。
李畋的喉咙里咕噜作响,像是有一口痰吐不出又咽不下。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伸手在牧师鼻下,已然没有一丝气息。李畋想把高志华牧师背在身上,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高志华牧师魁梧的身材对于相对瘦小的李畋而言像是一个巨无霸,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李畋只有沮丧地放弃最初的想法,呆滞的目光停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无声地拔出匕首,削刮树皮。半边树皮露出白茬。刀锋划过手指,有点凉。血迹在白色的树干上变成十二个汉字――神将赐以木铎,人竟宿于石门。
离开高志华牧师,李畋的身影摇摇晃晃,像个失魂落魄的醉鬼。
“谁?”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一个黑影做出防御性姿态。
李畋打了个激灵,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边……边老四让我来叫人,麻团儿死了,让去抬下来。”
“呸呸!晦气。他奶奶的,这种事总是落到我头上。在哪儿?”
“在上边,我带你去。”李畋支应道。
匪徒走过来,打量李畋:“伙计,面生的很,口音也不对。是边老四带来的?”
“嗯哪。”
匪徒嘀咕:“边老四是带过一些人来入伙,可不记得有鼻子上架二饼的……”
李畋一看事不好,乘匪徒不备,闪身,抬手,匕首的后柄砸到匪徒的脑后。匪徒倒地,李畋扑到匪徒身上,举起匕首,却迟迟不能落下。
匪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蓦然打瞢,只是片刻工夫就醒了,感觉有人骑在身上,正欲反抗,恰恰瞅见那把停在空中的匕首,索性屏息诈死。但眼睛却是眯成一线,警惕地观察着李畋的一举一动。
李畋终于不忍下手,他无法强迫自己去杀人,哪怕再给他一万个理由。他叹息一声,起身。
匪徒躺地飞起一脚。
李畋摔了一个大马趴。
匪徒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直扑李畋。
李畋甩手,一团沙石撒向对方面门。
匪徒惨叫,摔倒。
李畋起身向山下奔跑。
匪徒高喊:“快来人哪!有人下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