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君那削瘦身躯徒然一震,颤声道:“难道……琼蝉真的死了”
始皇深吸一口气,悲哀地点头道:“上个月初六,月妃于西泠宫逝去.”
孟书君“啊”的一声,整个人一阵摇晃,几乎从那旗杆上坠下来,单手捂心,浑身颤抖,神情痛苦无比,仿佛心口被人刺了一剑.
深深地一剑,伤心伤情的一剑!
孟书君颤声道:“她因何而死”
始皇沉吟一会,答道:“毒。”
孟书君喝道:“何人下毒?”
始皇道:“这个只有天知道,只怕是后宫争宠。”
孟书君惨笑道:“好个后宫争宠.”
始皇叹了一口气,道:“寡人已将其厚葬,并独自不眠不休为她守灵十日,月妃该可瞑目了.”
一阵冷风吹过,满街尽是萧条之意.
孟书君倏地整个人静了下来,冷冷道:“你可记得十年前我走时与你说过什么”
始皇一震,抬头望向孟书君,眼中射出难以明之的神光,惨然道:“你说‘好好待琼蝉,否则,只要是她没有寿终而逝,安心而去,纵是她比你早死一日,纵是相隔千山万水,我也必不放过你‘。寡人不知道琼蝉那晚对你说了什么,但当年之事,你真的到现在还在记恨么?”
孟书君喝道:“混帐!你当我孟书君是什么人?我孟书君顶天立地堂堂男子汉,岂会为了嫉妒而记恨杀人!”
始皇呆了一会,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是为何?”
孟书君摇头道:“我孟书君一生言出必行,我既然为琼蝉生死许下诺言,那便必践其诺。今日杀你,只为琼蝉当年之诺!”接着一叹:“琼蝉她一生爱你,没有你,她在九泉之下会很孤单困苦,我送你去陪她。”
始皇冷声道:“仅为一个女人你便要刺杀寡人而枉顾天下?”
孟书君道:“其实你当着这个皇帝有多名不副实你自己清楚,我若要杀你,有千百理由够我来选。但你毕竟统一了天下,这大秦天下总胜过当年六国分裂。所以如今无论你如何增加赋税、大兴文字狱,弄至关外百姓生活何其困苦,念在当年的情分,我又怎会杀你?但如今不一样了,太子他已然长成,此子宅心仁厚,他若当了皇帝,绝不输你。”
始皇怒喝道:“胡闹胡闹!为了她,你简直疯了!”
孟书君长叹一声:“是啊,我是疯了!十年前我便疯了!你认命吧。”
始皇沉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如何得知月妃之死这个消息又如何得知今日我将路过于此”
孟书君一扬手,一张布帛从天而降,落在始皇手中。
始皇仔细端详了一遍,沉思许久,道:“此人居心叵测,且十分了解寡人,竟连每年此时寡人亲往天狱也了解的如此清楚。他以月妃之死设下此局,引你而来,想借你之手杀死寡人!”
孟书君冷笑道:“我不管他是何居心!我只知道,你该死!”
话音刚落,滔天的杀气汹涌席卷而来,始皇大惊,只觉肩上压了千斤重担,顿时气也喘不上来,辛苦道:“这……是个阴谋,你怎能如此糊涂!”
孟书君蓦地捶胸,仰天长笑:“十年前是我错了,你醉心于权利,琼蝉跟着你何来幸福琼蝉是再悔也不回头的性子,本以为她总会有感化你一天,没想到……没想到累她早早殒命,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将她带走.如今悔之晚矣!”笑声有如哭音,摇荡天地之间,风雨为泣。
公子羽只觉心头一痛,鼻子一酸,几乎泪下,叹道:“原来孟大侠此来竟是这等原由。更没想到陛下与孟大侠之间还有如此纠葛,他们所钟爱的女子竟是同一人。”又有些不解的问项楚道:“只是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什么嫔什么妃多不胜数,你有听过有这样一位月妃独居西泠宫吗?”
项楚却紧锁眉头,没有说话,不断看着四周的民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喃喃道:“没道理这么静,难道还有……”
笑声一停,孟书君眼中精芒闪现,喝道:“嬴政,你亲自下去向琼蝉忏悔吧!”
只见天书剑化作一条长虹,朝始皇直贯而去.
没有庞大的气势,没有凌厉的剑气,只是简单的一剑直刺.但是,这一剑却仿佛掏空了一切,街道,云朵,楼房全都空了,甚至天地仿佛全都空了,一切的一切,只剩下这一人一剑.这一剑并不快,却没有人避得了.因为无论怎样避,这一剑,始终存在,一切成空,宛如“空寂”.
始皇想呼救,却发不出声,.想闪避,却迈不出脚步。所以这一剑他避不了.不,这一剑“空寂”,当今天下,绝没有人能避得了!
——避不了,却可以硬接!
始皇几乎觉的那一剑已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忽地有一只巨大的手在剑尖一弹,一劈,一扫。“嗡”的一声剑吟,空的感觉消失.天地恢复成天地,剑又变回剑.
始皇踉跄后退,扶在轿子边,脸色一阵青白,浑身脱力。这一招,仅仅剑意便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只听王翦喝道:“陛下,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