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瑞默默点头,工钱还是要发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忠心?在外面搬东西的人都是?”
季明瑞有抓狂的趋势,回头去看他叔,人家根本没帮忙的意思,顺着刚才的话头随口一句,“诶,出价高。”
“什么?”用钱衡量的能是多高的高手?
“不是,不是,”醒过神来的季明瑞双手一拍,难得诚恳道,“实话说与你听,也无妨。”
安彩凑过头去,很认真的听他说话。
“你知道我叔的能耐,药理医术在皓雍朝那也是独树一帜的,曾经,救治过的人没有八百也是五十,老八就是其中一个,据说当时的老八躺在一个破庙里,骨头都快烂穿了,硬生生的让路过的叔,从阎王手里抢出命来,这种恩情之下,岂有不报之理。”
“哦,”安彩恍然大悟状,“那确实是,怪不得他刚才磕头磕的那么干脆。”
“难得,人家还是天下一流高手。”季明瑞啧啧称赞。
“那也能被人害成这样。”
季明瑞被她问的一时语塞,睁大眼高声道,“江湖行走,除了绝世武功,还要靠智商,你懂不懂。”
“哦,那他智商不行。”
“……没法说了。”季明瑞直接放弃争辩,她跟他永远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当下挺背直腰气势还不弱,“反正目前他是最好的人选,要是顾及我叔的安全,你最好听我的。”
“哦……行了,你可以走了。”安彩用完就甩,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什么…..”季明瑞眼见又要爆。
“走吧,”安木先起身,把安彩也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先吃饭去。”
☆、第36章前因
安彩本以为他就在这么一说,又跟以前那样糊弄她,真没想从蚌壳嘴里捞出多少字来。
没成想用完了晚饭打发了欲言又止的柳三娘后,安木抱着安彩到了榻边,一杯茶水下肚,平平缓缓就跟安彩说了自遇上后最长的一段话,这种奇异感带着安彩的冲击甚至多过于他话里包含着的惊天动地的内容。
皓雍朝开国百年,传到当今皇上手里已然经历三朝,不短不长,正好是卡在民顺局稳弊端现改变正当时。
其他不论,这弊端首屈一指当属封疆四位异姓王,镇南,漠北,蜀地,平海。
前朝兵乱,民不聊生,蜀地太守赵兆天屯兵蓄力,联合昊,李,周三家趁势而起,十年征伐,始灭前朝。
战后封功,介于当时朝廷内外皆未平顺,东南西北四地,残留余孽,遂分封四王镇守边疆,保皓雍新朝百年安稳。
当是时,跟赵兆天最为亲密的兄弟封了漠北王,李,周二家分别是镇南,平海,至于蜀地则是潜龙之地,赐予皇上亲弟,世称蜀王。
岁月匆匆一晃百年,哪怕当时跟皇族同胞的蜀王,到今时今日也生分了,更何况是异性兄弟。
皇帝困坐京城,疆域四隘如猛虎酣睡,哪位皇帝能睡的安稳。开国帝王赵兆天不出几年,可能脑子终于清醒了,估摸着肠子都能悔青,最后那几年一力要改,可惜呜呼来的更快一步。
路径已然铺好,可惜接任帝王仓促即位,全力巩固皇位尚且不及,哪有精力推行此项政令,反而要同四方交好,极力平息事端。
一拖再拖,赵家江山稳固之时,四王封地也如铁桶坚固,回头再来,出路只有两条,一是,乖乖做又聋又哑随时被人翻盘的皇族,二是,武力战之。想靠嘴皮子解困,比白日做梦还不靠谱。
收王位收兵权收封地,“三收,”几乎年年月月有大臣扔折子到圣殿之上,足能装下一个偏殿,皓雍朝上的大臣,但凡有颗脑子长在头上的,都知道要收,必须收,越早收越好,可怎么收,文收武收……要是真敞开了议,大殿之上就能议死近半人。
皓雍朝上至官员侯爵,下至平民百姓,私下都有意识,太平日子随时都会在某天清晨终结,但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就像天边云彩,不可捉摸。
言归正传,没错昊天宗也就是安木,就是出身于漠北昊家。
现任漠北王昊天琮正值壮年,正妃一位出自于山东名门士族柳家,柳家如今最富盛名的大人正是当朝天子太傅的柳长垣。
侧妃三位,一位姓周,一位姓赵,另外一位姓顾,是漠北骠骑将军顾长安嫡长女。
其余妃嫔不计数,现下要说的是已过世的庶妃季氏,出身商贾之家,来历实为低等,本不足道,只是她死前拼死产下一子,出生时全身青紫,气息微弱,完全是吹口气就能跟妈一同上路的体格,阖府上下皆不看好。不过好歹是漠北王亲子,只要有一口气在,无人敢轻待,没想到随时能熄灭的那点灯火,就这么一路黯淡的就长到了五岁,虽说磕磕绊绊委实艰难了点,人长的也不比绿豆芽好看,好歹算是站住了。
五岁那年,漠北王忽开家宴,妃子们在屏风右侧,儿子女儿在屏风左侧亲眼见证了四王居首的铁面漠北王迎进了一位弱冠美少年。
在众人纷纷猜测此人来历时,漠北王已然高声宣布,他身边这位是他孩儿的亲六叔,亲的。
要说漠北王后宫跟正宗皇室也不差多少,人人都是上资上格戴惯面具的,可听了这话好多沉不住气的人都惊呼出声,更多的人侧是不掩饰的茫然。
惊呼出声的那群人并不因为知道些什么,而是源于当代漠北王上位之前,彪悍血腥史能糊满整座宫墙,而在上面留下浓重血迹的,不是黎民百姓,官吏士族,而是他的叔伯兄弟。
作为母系不强,打小被人排挤的昊天琮想要雄起,杀杀与他争位的同族子弟的士气,无可厚非,可他杀起来跟割稻似的,一扫就是一门,从老到幼全不留,说不得就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