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青州有一处别院,青州比皇都向南,相对暖和一些,正好你体弱,患有伤寒多日不愈。这次就以静养之名,去那里清修罢。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回皇都。”萧玄珏背对着云衍,缓缓道,声音莫名带了些沙哑。
身后的云衍许久都没有出声,久到萧玄珏以为他已经出了房间要回头去看时,云衍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要将我送出王府了,而这几月来所有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没错!”萧玄珏回答的很坚定,“自从大婚第一日起我就恨不得与你远远的划清界限,后来对你…也只不过突然发现你很有趣,想要作弄一番而已。”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他低笑道:“其实本王真的对你动过心,那便是在床上做那些的时候…别看你平日不讨人待见,啧啧…那处倒是紧实的很,伺候的本王都不想要其他人了,而且,本王还想有一日能听你叫出声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萧玄珏一句话未说完,却被云衍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只见云衍一手按压着胸口痛苦的半俯下身子,一手掩唇,肺腔里“呼哧呼哧”的声音在萧玄珏听起来格外刺耳。
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萧玄珏快速上前将人架起来,急道:”你什么样了?“
”别碰我!“云衍大叫一声,一把将萧玄珏推开,他向后稍退半步,呼吸不稳道:“咳咳!你让我…什么时候…咳咳…启程?”
“越快越好,就明日一早罢,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可以带走。”萧玄珏已经冷静下来,不带情绪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云衍亦不带表情,说着就向外走。
“云衍!”萧玄珏突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今日腊八,我命张德胜准备了家宴,吃过了再去准备罢。”
云衍停在门边,似是嗤笑了一声,道:“云衍已经如此不堪,只怕脏了您的宴席,就不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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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不吃那顿家宴,但在萧玄珏强势的逼迫下云衍还是不得不去了。屋里只有他和萧玄珏两个人,吃饭所用的时间足足有一个时辰,可是气氛却沉闷到谁也没开口说出一个字。
期间萧玄珏倒是为云衍盛了一碗腊八粥,又为他夹了些平日爱吃的菜,在他呼吸不畅忍不住咳嗽时,还为他轻轻拍了后背,甚至倒了杯清肺润喉的薄荷茶来…一切好得就如同昨日。
是啊,昨日二人还一起说说笑笑,甚至上午出门时一切都还是美好的,现在所有的却都变了。而现在萧玄珏对自己的好,应该是如他自己所言觉得有趣,或者,最多是在为赶自己出府稍稍有些愧疚罢。
吃完饭萧玄珏要拉着云衍去看烟花,却被云衍开口以一句“王爷,您还没玩够吗?”给奚落了回去,而萧玄珏竟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沉眸望着云衍什么也没说,最后只道,“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罢,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云衍今日就不侍奉王爷就寝了,我回行云阁睡。”云衍说完就走,丝毫没看到他身后的萧玄珏突然变得幽深的眸色以及藏在眼底的心痛。
***
云衍临上轿前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晏思楼顶层半开的窗子前。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还存在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期待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到窗前那个正盯着自己的男人以及他不带一丝表情的脸时,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失望了。
与人对望着,云衍慢慢勾起唇角扬起抹高傲的弧度,一字一顿无声道:“后、会、无、期。”他知道,经过几月来的唇语交流,对方一定看得懂他此刻说了什么。
果然,萧玄珏毫无瑕丝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裂痕,他嘴唇轻颤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望着云衍登上马车,由四五个随行的仆从跟着越行越远。
“王爷!”待云衍一行走后不久,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翻窗跃进晏思楼,单膝跪在萧玄珏面前,恭敬道:“人手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准备出发。”
“好。”萧玄珏收回目光,一手负在身后,沉声道:“现在就跟上去,扮作寻常百姓,保护好王妃的安危,若他有什么差池,你们几个也不用活命了。”声线微冷。
“属下遵命。”年轻男子抱拳道,他看着萧玄珏不带表情的脸,有些犹豫道:“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问不不当问。”
“说!”萧玄珏冷声道,不过没显得不耐烦。
“十三哥的事…”
“燕十三违抗本王的命令,竟然真的动手伤了王妃,你说,像这种不听话的下属,本王留着何用?”一句不含温度的话落下,吓得燕十八不敢再言语,萧玄珏又道:“这就是前车之鉴,以后你们几个可要吸取他的教训。”
“是!王爷。”燕十八道:“我等必以王爷的话为令,唯王爷马首是瞻!”
“很好,你去罢,一定要保护好王妃。”萧玄珏摆摆手让人退下,自己则再次立在窗边追随着云衍离去的方向。尽管马车已经拐过许多弯,甚至可能已经出城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想多看那人一眼。
对不起,云衍,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利用你,而我所下的赌注,是你口口声声每日喊着的“我爱你”。请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死心
出了皇城一路南行,依次经过江州、晋州、云州、平洲,足足十天的时间才到了与青州相邻的历州。从最开始皇都里人人华衣丽服,到平洲城里的路有饿死骨,越向南走,土地越荒凉,沿途逃荒的乞丐也越多。马上就到除夕夜了,冰天雪地里却不乏被冻死饿死的老人孩童,甚至是青壮年。
看到这些,云衍不禁想到曾经自己在冰层下的感觉,那种侵入骨髓的寒意,只是一刻钟自己都难过得几乎死掉,那些与当年的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躺在雪地里,一定更痛苦罢。
所以只要遇到还有呼吸的小孩,云衍都会命人将随车带着的棉被,衣物甚至食物分出去一些。到达历州时,车内差不多已经空了,带着的银两也早已经被他换成食物分了出去。
只是行到历州城门前,还未进城,立马有饿昏了头的难民涌上来。那些人见云衍所坐的马车似乎很高档的样子,便料定里面坐着的定然是有钱有粮的大户人家,于是将云衍团团围在城外不放行。
“有吃的吗?给点儿吧,孩子都快饿死了……”
“好心人,救救我们吧……”
云衍自己也大半日没有吃饭了,腹中空虚,头更是胀痛得厉害,此时他正在闭眼小憩。被车外的声音惊扰,他伸手撩开车帘问车夫:“咳咳…出了什么事儿?”
“公子,您看……”车夫很为难地看了看云衍,因为出门在外,所以他们都不叫云衍王妃而是改口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