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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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从医院垂头丧气返回家中。
刘嫂见有水无精打采,以为閵秀珠病情很严重,吓得睁大眼睛,急问有水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有水不敢向刘嫂隐瞒事情真相。
刘嫂听了,即时瘫软在地上,脸色如蜡纸,嘴里说道:“唉,我借给她的三千元钱,没了,没了。”
一直身体不好的刘嫂,因受此打击病倒在床上。
老二、高佬标,还有大声婆、任桂好等村民多次来到刘嫂床边安慰,但不管谁说她都听不入耳。
有水要送刘嫂到医院住院,她硬是不愿去,说死也要死在桔乡村。无奈,他只好每天开摩托车到医疗站搭医生来家给刘嫂诊治。
生活就像大海掀起的波浪,接踵而来,无情地给有水施加压力。心里还未来得及医治失恋的创伤,又要面对刘嫂的病情,作为儿子,虽然是责无旁贷,但他毕竟不是铁人。他的心毕竟是肉造的。
如今,面对人财两空,兼且母亲卧床不起,有谁能承受得起这如此沉重的打击?若不是为了母亲,他宁愿离开这个处处为难他的世界。他曾经这样懊丧地想过。
有位小说家说过,爱情是人生当中闪烁着的光环,同时又是最灿烂,最幸福的时光。先前有水同意这种说法,可现在,他坚决反对。因为爱情一次再次在无情地戏弄他,给他遭受沉重的打击。
人们常说好男人背后有个好女人。可是他难以找到,女人总是与他没缘。得不到女人应有的呵
护和温暖,他显得很伤心。为此,他几乎天天跑上山头声嘶力竭地呼喊。
桔乡村民个个都在议论、担心:有水能支撑下去吗?
就在这个时候,刘教授给有水寄来了一封信。
当晚,有水看完信后,没有言语,却悄悄地来到大涌边,在那里来回踱步,思索着刘教授在信中充溢着叫他鼓起勇气,树立生活信心的话语。
有水返回家中抬头望了望妈,然后坐在桌子边沉默不语。良久,他掏出刘教授的信重读了数遍。
刘嫂见儿子把信几番放下又几番拿起阅读,似乎信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便问,“到底刘教授在信中说些什么?你不能瞒着妈嘛。”
其实,有水并非有瞒着妈之意,只是刘教授在信中给了有水很多做人的道理,正好击中了他情绪低迷的要害,让他不得不产生了一种思想斗争。
有水拿着信起身走过去,“妈,刘教授给你写了一段话。”
刘嫂听说刘教授有话要说,高兴得强行要爬起床,仿佛一下间病痊愈了。
这段话是这样写的:刘嫂,上个月我到你家探望你的时候,你的精神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了病倒在床上了?听说你受了很大的打击,是吧?其实,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吃过的苦头也不少,现在生活又好转了,何必为了这些事而伤了身体呢?刘嫂,你病了就好像是我自己病了一样感到很痛苦。我天天在为你流泪。可惜,我出差在省外,要不我会来到你的身边,为你熬药,给你一口一口地喂饭。刘嫂,其实我从小就离开了妈,我也记不清楚我妈的音容笑貌。我也不知道我妈现在何方,但我一直在想念她,祈祷她健在。要是你就是我的妈,我多么幸福呵。刘嫂,我从小失去了母亲的温暖,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当作我的妈,你愿意吗?其实,我早就从你的眼神看出你很疼爱我,所以,能否收下我这个女儿?有水要把桔子种好、管好,今后还需要你的支持。你要坚强起来,你要活着下去。请你保重。
有水一边读一边眨着湿润的眼睛。而刘嫂听完已是泪流满面。
片刻,刘嫂道:“有水,你回信给刘教授,说我愿意把她当作亲女儿,并叫她千万别为了我而影响了工作,我一定会等她回来。”
第二天,有水把信写好并念了一遍给妈听,确认无误后,他便骑上摩托车将信寄出去。
有水从公社回来经过狮村,恰遇上正要到有水家的容姨。
自从天娣出事后,容姨以及其丈夫对自己包办婚姻的错误做法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并以辞职的方式向天娣谢罪,双双返回家乡务农。
容姨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开口道:“有水,几月不见,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这段时间你怎么变得又黑又瘦,简直瘦得同你妈一模一样。”
有水勉强笑了笑,没有回话。
“听说你被一个外地女子骗了,还搞到人财两空,是吗?”
有水点着头,“容姨,你的耳朵真灵。”
容姨眨着潮湿的眼睛说:“唉,本身我们已经给你造成了创伤,想不到你现在又遭到命运的蹂躏……”容姨蓦然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