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玉蹙着眉一脸忧虑的望着关海沧。然而这不过是她做出来的而已,关海沧讨价还价,不过是个障眼罢了。那人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才会为着这几日与人纠缠。实际上的,怕连五日都用不上,他就能去将人救出来。
关海沧做出被看得无奈的样子,只得答应:“好,十日,就十日!”
何其年见关海沧松了口,这才满意了,带着人离开。
只是何其年带着人前脚才走,关海沧立刻起身:“明玉,换了衣服,带着兵刃,我们去救人!”
“现在?”
“尽速!”
“不等张公子了?”
“兵贵神速。我担心有变!”
“好!”白明玉也不多耽搁,自去房内换了衣服,取了关海沧的戟与自己的枪,想了想,仍是将弓也背在背上了。
关海沧见着白明玉出来,却没想到她穿着的也是以前的银色武士服,而不是那套劲装。本来女装并没有武士服的,白明玉的也就是在男装的基础上合着她身材改了改,看着颇中性,并不特别像女子样,却是英姿飒爽,如她手中那杆银枪一般的挺直劲发。
关海沧也不再多说,两人匆匆赶到村口,一声唿哨招来黑翼,拉着白明玉上马,二人共乘一骑,尽速向着县城飞奔。
白明玉被关海沧双臂环着,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他低低的伏着身子策马,正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脸颊烫着她的脸颊。他胡子长得快,虽则送宁儿去县衙前的早晨才剃过,折腾了这一日夜,又长了出来,刺刺的刮着白明玉的脸,划得她有些疼。他的胸口坚硬如铁,他的双臂刚劲如铜。他身上散出一整天奔波之后的男人味道,紧紧的挨着她,侵入她的鼻息。黑翼如风,风中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
关海沧的双臂紧紧环着白明玉,若有若无的,随着黑翼的奔腾,不可避免的偶尔擦着白明玉的胸口,那处柔软的触感正在他的臂弯,让他的手几乎也要跟着有些软。在他低伏的身体下面,是她细瘦的身子。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身子是这般的柔韧。全不似男子的刚劲,也不似别的女子的轻软。他轻轻的摆头,就能擦着她的脸颊,滑嫩的,如膏如脂。风中飘来她的发,掠进他的脖子里,痒痒的,撩拨着心也跟着痛。
敛住心神,关海沧驾着黑翼随着天边的第一丝曙光越过正在开启着的城门,将马直骑入了县衙。
第一卷当垆沽酒第三十八章准备行动
张诠被下人们吵醒匆忙披衣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正看见关海沧将白明玉从马上抱下来。那匹黑马毛色锃亮,顺滑无匹,在晨光的微曦中看着跟缎子似的。虽然从前一天白日就不曾得到休息,那马却没半点疲累的迹象,果然不愧为一匹极好的战马。
张诠整肃好了衣冠,忙迎上去:“关爷,小姐,有什么急事么?”关海沧走的时候城门都关闭了,料来回去时间就已不早。此时天才见亮,关海沧和白明玉就都来了,怕至少关海沧是一夜没睡的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教他们如此匆促的赶过来。
“张大人,昨儿的安排可都做好了?是否确定了人在廖家村?”关海沧劈头就来问。
“是。”张诠立时便答,“确实在廖家村无误。下官昨晚就派了人过去,查探明白了。有人在那边守着,但有一点异动,都会来报。到了现下,仍是无人回报,显然人都还在廖家村住着。”
“如此最好。”关海沧颔首,“张大人,今日便行动。”
“是!”张诠应着,等着关海沧安排调遣。
“张大人,县里可以动用的衙差有多少人?”
“五十六人。”
“人也太少了些……”关海沧沉吟。五十六个衙差,手上本事俱是寻常,对付些宵小盗贼也就罢了,应对那些武林中人,却是远远不够。何况对方人数也不算少,“县中军队多少?大人可能调动?”
“县中军士也不过百二十人。”张诠有些迟疑,“我倒是还能调动。我因为想给剑亭讨个营生,曾给他谋了本县县尉的官。只是他一向不理,便都是我在管治了……”虽然县中军队人数不多,可张诠的行为也算是越职了。纵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睁一眼闭一眼也可过去,然而若当真追究,也不是不可问罪的。
关海沧没多理会,只颔首:“好。也不用他们太交手,能够张些声势,将人困住就好。张大人,且先将人调来,再为我详细讲讲廖家村附近地形。”
“是!”张诠应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关海沧排布,之前那个和和气气的人不复存在,此时的关海沧雷厉果敢,举动大气威严,真正才见了些传说中虎威将军的影子,教张诠不知不觉全然听命,没有分毫违抗怠慢的意思。待张诠已经着手在办了,才赫然发觉这一点,心底不由得赞叹起来。
白明玉直接去了后园,正看见桃子打着呵欠端着盆水经过,便叫住她:“桃子,去将二小姐叫起来,说我有事找她。教她都结束停当了,带着兵刃来。”
“是,小姐!”桃子忙应了,一改脸上倦色,忙忙的去叫童宁。
白明玉也就不再向后走,又转身出来检阅义亭县的衙差军士,将人分派停当,又当即看着他们演练了几个阵势,不料却是有模有样的。虽则身手全不大行,然而用那些阵势来,倒也可以困住些人。这倒教白明玉有些惊异了,不禁重新审视起张诠来。
关海沧只在一旁看着,兵士衙差的调遣分派都教给白明玉来做。他听着张诠介绍廖家村附近地形,不断的点头,将那些一一记在心上,谋划着:“如此最好。张大人,可带着那百二十人的兵士就在山隘处埋伏,待人来了就困住,不可放走脱了,便是一功。我料其中必有好手,还是等张公子过来,或者我与明……”关海沧话到口边,却变了,“我与殿下过来再行与之交手。张大人定要护住自己周全,否则关海沧心中难安。”
“是。”张诠拱手躬身,“多谢关爷关照。”然而更多的,他却注意到关海沧对白明玉的称呼变了。
关海沧摇头:“大人是国之栋梁,万务保重自己,不可轻身涉险。”
两人正说着,童宁已然跑跳着过来了,远远的就喊着问:“大姐,你找我?”
“过来。”白明玉向她招手,“这一百二十个兵士归你调遣,在山隘处埋伏了,专等凌剑派的人上钩了给困住。你……”白明玉望着一身鹅黄劲装的童宁,少女背着弓箭,腰间挎着柳叶刀,倒是一副兴奋欲战的架势,“别冲动了,都听张大人的。”替她整理了弓箭的位置,凝望着她,“这一次,你任务颇重。一来要诱敌,二来要保护张大人的安全。千万仔细了。”
“大姐放心!”童宁难得被安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一双眼睛都在放光,尤其显得凌厉英气。
张诠听了却怔住:“这,让二小姐诱敌?”他早听过自家儿子对于长宁郡主半吊子功夫的抱怨,怎么想着,也不该由这位郡主诱敌涉险才是,“怎么不派别人去?”
关海沧和白明玉却没多言语。原本诱敌这事,若是张剑亭在,那便由张剑亭或者白明玉去皆可。然而张剑亭不在,剩下的可用之人,也只剩下童宁了。那些兵士衙差,比童宁还不如。
“宁儿功夫虽差,然而毕竟也是军旅中常在的,总比别人多些经验。由她去未尝不可。”关海沧笑着说,“张大人倒是不必担心。这点差事,宁儿也还做得。”
张诠也不再说,心下也明白是自家儿子此时不在的缘故。然而关海沧与白明玉都不说破,他心里自然也是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