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震了一下,农夫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回过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口里骂咧一句,又驾着马车往东而去。
纪拂尘默记马车的行驶路线,突然心里一咚,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不是去西门的路线,他难道要从正门出去?按道理他应该是从西门出去才对,为何今日偏又走正门?正犹豫着要不要跳下马车,哪知农夫已在正门口停下。
听声音,门口至少有五个人。
农夫跳下马车,拉住一个守卫道:“前两日我拉一车子菜到门口,守门的小哥叫我回去,不知可是我的菜出了什么毛病?”
守卫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沈府近来有些事,公子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您老就别瞎猜了,跟你的菜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农夫舒了口气,突然又道:“明日我来送菜还是走正门?”
“这两日沈家戒严,只开放这一个门,明日怕是还得从正门走。”守卫说罢,瞥了眼马车上的空篓子,慢慢走过来,“这里面都是空的吗?”
“都是空的,只有一半筐的废菜悠起身,迈着金莲小碎步走到荀裕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如此,我便拭目以待,等着爹不疼娘不爱的二皇子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荀裕亦笑了笑回道:“夫人守着如此大的山寨,若终日以打家劫舍为生,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即便过去几年里夫人积攒了不少钱财,可要养活这整个寨子的人,终究不是易事,如果没有其他财路,只怕不用多久就捉襟见肘了。因此今日我前来,正是为了给夫人送一条财路。”
朱夫人偏着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却又但笑不语,既不表示赞同,亦不发声反对,只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荀裕见她始终未开口,又压低声音道:“我给夫人送的这份礼,足以保证青云寨上下十年的吃喝。”
朱夫人却并不动心,正视着他道:“二皇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十一年前,你父皇一声令下,我朱家满门忠烈人头落地;九年前闹饥荒,你差点被我这弟兄们煮熟了吃尸骨无存,而现在你却说来给我送财路,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不好笑?”
“夫人何以觉得这只是个笑话?”荀裕沉声道,“自古上位者独揽生杀大权,你我在他面前皆如蝼蚁。我徒有皇子之名,奈何被他所恶,自身亦是朝夕不保。朱家满门忠烈惨遭屠戮,我那时尚年少,又势单力薄,虽有心救之,终究无可奈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府一家沦为冤魂。皇帝欠夫人数百条性命,夫人心中怨恨,找其子孙偿还父债,亦属情理之中,我又哪里会有怀恨之心?”
“二皇子的意思是,过去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记恨?哪怕我曾经将你关进伙头房准备吃掉,你也不介意?”
荀裕眼神闪了闪,最后摇头道:“当初被关进伙头房,险些命丧此地,若说没有怨言,那只是诓人的假话。但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人总得往前看。我今日来到青云寨站在夫人面前,就是想跟夫人谈一桩买卖。为了长远利益考虑,我希望能和夫人和解,让过往的不悦烟消云散一笔勾销。”
朱夫人五指轻敲着案几,探索地望着他道:“如此说来,二皇子今日来此,是为了与我合作?我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买卖,让二皇子不惜与仇人为伍,千里迢迢跑到我这深山老林里来。还有,二皇子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以泄心头之恨?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合作?”
“夫人和我之间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夫人杀了我的确可以逞一时之快,只可惜那样一来,唾手可得的三十万两白银就不冀而飞了。”荀裕笑道,“三十万两白银,这么大的好处,我相信夫人应该不会拒绝。”
朱夫人轻轻走过来,好看的凤眸微微眯着,“你是说,你要送我的礼是三十万两白银?”
荀裕点头道:“不错,就看夫人有没有胆量要了。”
朱夫人望了眼他脚上穿破了一个洞的鞋子,温声笑道:“你且说说看,你那三十万两从何而来。”
“我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不过有的人可以拿出来。”荀裕坦然道,“不知朱夫人可曾有过耳闻,朝廷正在打仗,皇帝下旨从全国各地征收饷银,光江南一地就已搜刮白银三十万两,不日便将押运回京。”
荀裕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只是眼皮动了动,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稍作停顿又道:“进京的路只有两条,一条为旱路,另一条为水路。若走水路,则必须先到东海,再由东海往北,最后再转旱路至京城,如此一来,行程将大大拉长,远不旱路方便快捷;可旱路固然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