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夜将深,莫无言便立起身,说段女侠今晚就在我师妹这里住下吧,莫某先行告辞。说罢,便带着水清回了山上。
这一晚,段玉娟始终睡不着,回想一对儿女惨死,丈夫又被师妹梅芳割了头颅,这仇几时才能得报。想到伤心处,不觉流下泪来。
来日天明,感觉自己已能行走,便离开绝情谷,又别过莫无言,径自回归洛阳。在路上走了月余,已到达陕西的商州地界。这商州南邻秦岭,背倚西岳华山,乃是人杰地灵之地。可自古这地界又多出盗贼匪患,自然也是江湖豪客汇集的地方。因此山上多修有古堡。堡子里居住之人,皆为名门望族或此地界的头面人物。段玉娟正行之间,就见许多江湖人打扮的男女豪客三三两两朝一座堡子汇集,而且还有丐帮的弟子夹在其中,不知何种缘故。段玉娟出于好奇,便问一位丐帮弟子,那丐帮弟子说道:“你难道不晓得么?商家堡堡主商葛弘现在成了西北五省的总镖头,而且今日他又开山收徒,这双喜临门的好事情,我们自然要讨一杯水酒来吃。”
段玉娟别看近年很少在江湖走动,但商葛弘的名头她还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商葛弘却居家在此。
那丐帮弟子见段玉娟腰间也配着剑,误以为她也是前来商家堡的,便又说道:“从今天的情形看,这葛老爷子也算是在江湖上混的不错,不知女侠与他是何交情?”
段玉娟本想说出自己是途径这里,并非前来庆贺,但转念一想,既然都是江湖中人,葛老爷子的名头自己又有所闻,如若就这么离去,似真的有些不妥。盘算了一番,便决定也去拜会一下,反正出了这商州地界,再行几日就是河南了。
跟随众人进了堡子,但见堡子里已经集聚了上百位江湖豪客。有快刀门掌门钱万成,蛇灵门掌门仇九发,燕山双杰桃杏李和桃宝礼,有风陵渡总舵主来海晨,太行山黑风寨寨主戚大空,祁连山火龙门的郑家五虎,以及西北五省各镖局的当家人,加之商州城的一些富商巨贾和一些丐帮弟子,场面好不热闹。当然段玉娟对这些人都很面生,不熟悉。可既来之,就要则安之,怎能半途退走。
也就在众人在堡子里喧闹的工夫,猛听有人说道:“总镖头前来拜会大家了!”只见从堡内的一间大厅之内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两鬓已经霜白,但目光中透着威严与豪爽之气,显然这就是商家堡堡主商葛弘了。
就见商葛弘迈步走出之后,朝堡中众人连连抱拳道:“老朽今日有幸得见众位朋友,实乃老朽之福,商某在此谢过众位了!”
众豪客也依依还礼,说道:“葛总镖头今日双喜临门,我们自当前来拜贺!”
彼此见过礼完毕,继而宴席摆下,众豪客纷纷落座。可就在商葛弘端坐正席准备让新收的徒弟行拜师之礼时,忽然在堡墙之上出现一人,朝堡内说道:“葛老爷子,今日你弄得这般场面,难道就忘了十年相约之期了吗?”本来堡内众人都在兴头上,猛听得堡墙之上有人说话,当即皆吃了一惊。抬头望过去,只见堡墙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阳光辉映在她脸上,看来也就十六七岁年纪,身背双刀,表情甚是严峻。
商家堡堡主商葛弘从椅子上立起身,望着那青衣女子说道:“看你年岁轻轻,如何与我有十年之约?”
青衣女子把一歪,说道:“你还记的楚家寨的事吗?还赶快过来受死,免得一会儿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
众豪客听得这青衣女子说话如此傲慢,不觉有的就笑起来。其中燕山双杰桃杏李和桃宝礼平日就好多管闲事,此时在一旁搭话说道:“你有何本事在这样与葛老爷子说话?不妨我们先斗上一场。”
这时商葛弘猛然记起,十年前他在甘肃河西走镖的时候,曾经路过一个叫楚家寨的地方。当时一伙儿强人正在抢劫寨子。这些强人各个身穿青衣,手握双刀,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把好端端的楚家寨变得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商葛弘眼见此等惨状,也是气氛不过,便率领十几位镖师与这伙强人交起了手。
不料这伙强人武功也是不弱,加之杀人也杀红了眼睛,又瞧见镖车上的财物,自然也没把这些行镖的放在眼里,一呼而上,便与商葛弘他们打斗起来。结果斗战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伙强人杀退,而镖师也有七人受伤。谁料十年过去,青衣女子又再提起,商葛弘自然明白是这伙强人前来寻仇的了。可看青衣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会与那伙强人有所瓜葛?商葛弘正转念间,就见那位青衣女子已飞身下来,与燕山双杰桃杏李和桃宝礼平打斗在一起。
那女子舞动双刀,招招狠毒,仅几个回合,就砍伤了燕山双杰。这般结果,是堡内众豪谁都没有想到的。
商家堡的少堡主商辛世见燕山双杰受伤,早自按捺不住,暗想此女子如此搅闹,我商家的脸面何存,拔剑便要迎上。
也是商葛弘江湖阅历颇丰,知晓这青衣女子今日此来皆非等闲,身后必有仰仗,便拦住儿子,对青衣女子说道:“老朽今日招待江湖好友,你来这里搅闹,老朽念你年轻,绝不怪你,如若真是为十年前的而来,你也应说出来路缘由,也让老朽心里有个明白。”
“哈哈哈,这个还不简单,想要弄个明白我来告诉你!”说话之人声音未定,就见堡墙之上又站立一人说道。“商老爷子,还记得我么?”再看堡墙四周,不知何时已站满身穿青衣的人,也都是个个身背双刀。
如此阵势令众豪客心里也是一颤,这时当中突然有人惊呼道:“他们是双刀帮的人!”一语激起千层浪,刚才还有一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准备瞧热闹的江湖豪客,此刻也都绷紧了脸。因为他们知道双刀帮虽是近年刚兴起的帮派,可据说这双刀帮从来不讲规矩,且所有帮众的双刀之上,都用剧毒喂过,砍杀之间只要划破一点儿伤口,就极难活命。
再看刚才受伤的燕山双杰,此刻已脸色黑紫,桃杏李猛然痛叫一声,跌扑在地。而桃宝礼连声也没坑出一声,随之也歪倒下去。
这种突然惊变,当即使商家堡上空似乎罩上了厚厚的云层。
商葛弘也是闻知双刀帮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帮派却起自于一伙强人,而且今日来算与他十年前结下的梁子。
就在江湖众豪客各自有些心颤之时,商葛弘已认出刚才说话之人是谁,便向前跨出两步说道:“原来是你!当初我留下你的性命,你怎不知悔改?”
这人哈哈笑道:“商老爷子,你这不是说笑话吗,我盖飞鹏如要知道了悔改,今日哪能有机会前来为你助兴。”
商葛弘气氛道:“早知如此,我悔不该当初留下你这个恶人。”
盖飞鹏又哈哈笑道:“你说的极对,但没有我这种恶人,又哪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今天你应该像我当初学习,赶快给我跪在地上磕十个响头,我盖飞鹏说不定心情一好,也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哼,就休怪我要血洗你商家堡了。
商葛弘自知今日商家堡是躲不过这场劫难了,加之身边又有众多江湖朋友,想来这些人等也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将心一横说道:“盖飞鹏,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今日你我就在这里见个分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盖飞鹏戏谑地说道:“这十年我卧薪尝胆,看来商老爷子却没有多大长进,你也不看看,今天所来的还有多少人是你的朋友!”紧接着打了一声唿哨,就见有半数江湖豪客纷纷亮出兵器,闪向盖飞鹏那里,同时四周堡墙之上所站之人每人手里都多出了一把弩箭,且箭已上弦,就等击射。
段玉娟也实没料到情况会突变得这么使人惊心动魄,心里盘算想不到在这些江湖豪客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是属于双刀帮的!所谓人心难测,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商葛弘眼见情势有如此变化,内心一阵疼痛。因为他看见,风陵渡总舵主来海晨和快刀门掌门钱万成还有太行山黑风寨寨主戚大空此时也成了盖飞鹏的人。这三人以往与商葛弘交情并不薄,也没有任何过节,真让他招实弄不明白。
这时快刀门掌门钱万成说道:“商老爷子,你今日可不要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太不识时务,如今江湖都人心叵测,还有谁遵循道义,道义又能值几个钱?
商葛弘听完钱万成说完此话,苦笑一下说道:“也罢,既然如此,商某今日就与双刀帮来个了断。”说完把牙一咬,便取剑在手凌空朝盖飞鹏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