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一直克制着,所有的执念所有的欲望,只有你,自始至终只有你。一抬头,纵使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可看着男人因为抗拒而痛苦到扭曲的面孔,宗珣仅剩的一点温存还是被大火湮没。这人生三十多年我一直没有做过自己,全是你!我的生命里,只有你!
“你休想把我抛下!想都别想!”狠狠的侵占,一次次的紧密契合,只是想证明你还是存在的,只想让我们有更多的关联。你还是我的,对吗?
“我寿将尽,命数如此,回天乏术。”
“纵使逆天而为,我也要将你留下!”
“宗珣……你执念太过……”
不!只要是你,怎么样都不过分,我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式活了三十多年,我不去打扰你对她的感情。但现在你既不再为旧情所扰,那我断没有隐忍放手的道理。
“阿岑,你永远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夜色笼罩在寂静的庭院,卧房里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
不知多少次的纵情肆意后,阿岑体力不支的昏睡在侧。身体明明已经清洁过了,却还是觉得不适,或者说是白天的经历太过震撼颠覆了惯常认知,总之他睡得极其不安稳。宗珣睁着眼放空,待人睡熟了不会再次挣动才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揉拍男人的后背,抚慰男人的情绪。
“宗珣,你变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放手。”
“变了?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识人不清……”
变了吗?宗珣也不知道。小时候在街边流浪的记忆很是模糊,他只是记得自己撑着一口气,宁可饿死也不曾乞求。却因那双温暖的手,却因这个人的一句话,而从此温和妥帖,没有固执倔强,没有执念欲望。自己做的是他最省心的徒弟,学着煮饭做菜,精进技艺,沉得住气没有少年人的浮躁,静得下心沙漠苦寒之地也好,万里雪原也罢。师父想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我会照顾师弟们不让师父分心担忧的。
宗珣想那时候,大概是怕被人赶走。这一点点的温柔,他不知道该如何抓住,只得模仿着样子尽量做得最好。
后来……宗珣眼睛都笑弯了,他停下抚拍的手轻轻将人抱紧。
后来,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我待你与他人不同,为什么我只想听你称赞,为什么我只相信你,为什么师弟们高兴有了师娘……我却并不喜欢这个温柔无害的女人。可是,可是你已经成婚了。那是你的幸福,你面带羞涩的笑意牵着那女子的手共许白头。极少见你笑的我一个恍惚,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我没办法去破坏,你嘴角幸福的弧度,那明明就是我倾尽一生渴求的!哪怕不是我给的。
她走了,你很难过。我却隐隐高兴起来,你不认人不要紧,你难过不要紧。我会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有苦厄都会过去,我会把小师弟照顾的很好,他再也不会受苦,我会把你照顾的很好,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离开你的女人。我们还在一起,你还在我身边,就是有希望的。
至少那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
直到有一天,你躺在我的腿上晒太阳,安安静静的样子那么美好,你睁开眼,对我笑了“孩子,你是谁呀?”
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你怎么可以!!!阿岑……你难道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你是不是也认为你所承受的一切不幸都是源自于因为我这个不详的人。你是不是从此就要离弃我?
不!
儿时委屈没有眼泪,被你温暖没有眼泪,我心已明了你却要与她人大婚没有眼泪……因为自始至终我都不认为我会失去你,我从没想过你会离开。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师父,我只有你了……别不要我……”温热的液体失控的从眼眶里滚落。上一刻还觉得幸福,这一刻已经身处炼狱。
阿岑,都是因为你。
宗珣抱着怀中枯瘦的男子,心中酸涩苦痛,眼眶却干涸流不出一滴泪来“阿岑,别不要我。”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宗珣依旧是那个华山绝顶上妥帖温柔的徒弟,细心侍候着他的师父。阿岑依旧是那个少言寡语鲜少开口鲜少思考,总是愣愣出神的师父。
可是总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阿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明明饭照样吃,阳光也时常晒着。可他不怎么跟宗珣说话了,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宗珣无论食补药补,端来的东西他都乖乖服下,可身体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枯萎了。宗珣就像是这世间最乖巧的徒弟,最好的情人,温存体贴,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阿岑的起居饮食,仔细的呵护却不见一点起色。比起华山顶上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阿岑渐渐变得蜡黄干枯,宗珣却束手无策。
这一日,宗珣拿着不知何处得来的丹药给他喂下。阿岑乖乖的吃了便盯着窗外出神。梨花已经落了,窗外也没什么怡人的景色。他,连发呆都不愿看着自己?宗珣收了碗筷退下。
丹药合着饮食照常服用,阿岑的身体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身体也渐渐丰盈,虽然没养胖好歹也不是一把枯瘦的只剩下骨头了。比在纯阳的时候脸色都好。宗珣也高兴起来,时不时逗哄着人说话。虽然他还是不大搭理自己,可看着他渐渐有了回春之态宗珣也觉得很好。
两人同寝同食,宗珣也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求欢,阿岑多数是漠然转身不予理睬的。宗珣也不强求,只是偶尔几次,厚着脸皮无视他的拒绝,一夜承欢。顾忌着阿岑的身子,每次都不敢多要,温柔体贴的伺候的人舒爽干净了才敢睡下。
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师父,陆江来了信。”宗珣恭敬的递上信笺,见男人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便自行拆开来了。“师父师兄展信佳,已逾一年未见,未能侍奉师父左右深感不孝。师父淡泊不计俗世,此次……”宗珣顿了顿,看看坐着的人虽面色无异却是聆听的姿态,只好咬牙念了下去“正值师父六十大寿,不知可否下山一聚。徒儿愿侍奉师父膝下,以尽孝道。”
阿岑眼睛动了动,半晌开口。“不必了。”
“就算不过寿,陆江回来看看你不好吗?你若喜欢,让乘风一起回来也方便得很。”宗珣蹲在男人腿边,手里执着信笺虚伏在他腿上“可好?”
阿岑眼睛缓缓转动,看向宗珣“你想让他们回来看什么?”
师徒乱伦?男子交欢?男人没有说出的话,宗珣知道。肃整了表情,宗珣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陆江和乘风……不会介意的,他们也是喜欢男子的。”宗珣突然觉着口干,这些再平常不过的话,此时居然有些说不出口“他们徒弟……他们……”
“他们如何,你又如何?”阿岑依旧语气淡淡的,不再看宗珣。
宗珣有些诧异,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徒弟,他总归是了解的。只是他们如何呢?他们是心意相通的,而我……
宗珣回了书信,再不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