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暖，车外却起了风。天面阴沉沉的压过来一片铅云，天空泛着刺眼的灰青色，似乎预示着前路艰险。身边没有小羊，苏飞开始害怕。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依赖他，不知道算不算晚。
当初小羊带着她走了那幺久的路，黑头车开开，飞机坐坐，竟然不过一天的路途。想是当初小羊怕有人跟蹤他们，才故意绕的路。
回到那个熟悉的大宅院，苏飞突然有一种前世今生的感觉。
还是她之前的那个屋子，只是多了一个专职的女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洗漱换衣，又有妇产科的医生给她略做检查，折腾到天黑，她才见到了乾爹。
他坐在书房的大班椅里，优哉游哉。
「乖女孩儿，总算回来了，都不想家的幺？」
「乾爹，能再次看到您，我真的很开心。」
「噢？呵呵，果然是我的乖女孩儿。」
他朝她招招手，「来，过来，让我看看。」
苏飞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走了过去。他笑得和蔼，拉着她的手，真的像一个慈父。
「我的乖女孩儿，不过多半年没见，都要当妈了，动作还真快啊。只是，可惜，可惜了~」
苏飞刚要问他，可惜了什幺，他却手腕一用力，将她拉了过去。
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乾爹？」
她满脸的讶异，不知道他要做什幺。他拿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牵引着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竟然像是被黏住，挪也挪不开。
「那些丢失的记忆，想起来多少了？」
「嗯，从小，到上大学，基本都记起来了。」
「那关于孩子爸爸的呢？」
苏飞摸着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怀孕这段时间她想起来很多，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和小羊的过往。一整块的空白留在脑子里，卡得她难受。
「妳想记起来幺？」他诱惑着她，「妳想不想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个什幺样的人？和妳之间发生过什幺样的事？」
苏飞回答：「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好奇过，迫切地寻求过，但是下意识的，她感觉那些记忆似乎都不是开心的，甚至是可怕的，令她恐惧的。那时不时从内心的巖石缝隙中蒸腾而出的恐惧与悲伤，已经让她很难过，如果真的面对事实，会不会几倍于此的另人难以接受呢？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去追究。毕竟和小羊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还算得上是愉快，令人回味，她不想要破坏掉这段时光。
「我可以让妳想起来，如果妳觉得后悔，我还可以让妳忘记。」
苏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是神仙幺？
「妳不信咱们可以试一下，反正失败了也没有什幺损失。」他扬眉，等待她的答案。
好奇心和理性在纠结。
要知道，还是不要知道？
记忆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只是不小心遗失了。现在的她是不完整的。可是，她应该寻求这个可能会给她带来不愉快的完整幺？九哥不是说过，有些东西，不记得比记得好。但是那些不值得记住的东西究竟是什幺？她和小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幺？甚至，小羊的名字原本应该是什幺？
「好。」
苏飞还是说出了口。她不相信乾爹真的有这个本事影响别人的记忆。
他伸手抚过她的眼皮，让她闭上眼睛，「乖女孩儿，当妳听到一声铃响，就卸下妳的心防……」